做完决定的第二天上午，虞衡被沈央的电话吵醒。

有一次放学虞衡学校开讲座，沈央在学校等了接近一个小时虞衡才去接他，于是他就让虞衡交换了手机号码，有事提前联系。

“陈村烧烤，去吗？”沈央问。

“不去。”虞衡打了个哈欠。

“我骑不了车，你带我。”沈央说。

虞衡呼了口气，都不用上学了还不能让他多睡一会儿，他闷着声问，“怎么就突然想去烧烤了？”

“我们班聚会呀，庆祝暑假。”沈央声音愉悦。

“那让你们班的人带你。”虞衡翻了个身。

“有肉，烧烤全场任吃，去不去？”沈央抛出美食诱惑。

“我去。”虞衡想了好一会儿，居然完全无法拒绝。

“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挂完电话，虞衡闭上眼睛，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好像有什么死了一个晚上的东西又活了过来。

聚会在陈村田地里的一块沙地上，村里之前闹过分地，有人堆沙占地，后来换了个村支书，占地的不了了之，田里留着几块沙地，成为附近村子的小孩或学生玩耍的地方。

虞衡载着沈央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都是沈央班的，但没有全来，来了有二十几个人。

烤网和食材都是自带的，在住得近的同学家里都洗干净串好，再带到沙地来。

女生负责铺餐布，男生在沙地上挖坑，坑里放上木炭。

沈央单脚蹦到沙地上，跟班里的人打招呼，虞衡一个都不认识，但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沈央班里的人看到虞衡来，有点意外。

看着别人都三三两两的，而且彼此也认识，虞衡就有些后悔来了，但一眼看到摆在沙坑边的一堆肉串，他立刻心平气和地找个地方坐下来。

沙地很大，分散开挖了四个沙坑，沈央瘸着腿还要亲力亲为地帮着点火，沙坑里点起火之后，坑边上左右放两块砖头，架上烤网，不一会儿就飘出烤肉的香味。

最远的一个沙坑火一直没点起来，围着沙坑的同学朝沈央喊，“班长！请求支援。”

“来了。”沈央拎着一瓶石蜡油，往那边去。

虞衡本来坐在餐布旁等着烤串上来，背后有人喊了他一声，“隔壁学校的。”

虞衡回过头，喊他的是葛海，还有几个眼熟的面孔。

“帮忙把这些烤串拿过去。”葛海指了指在沙坑后边烤好的肉串。

“好。”虞衡站起来拍拍手，没多想就朝葛海那边走过去。

快到沙坑边，原本平整的沙面在虞衡的脚下突然陷了下去，虞衡猝不及防地一脚踩空，人往前一扑，手心手肘重重地砸在沙地上。

沙坑不深，差不多埋到他的小腿，看起来像他突然朝着葛海他们扑跪下去一般。

葛海几个狂笑起来，明显就是他们几个估计挖的陷阱，虞衡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挖出一个坑，然后铺上纸或者塑料膜，再撒上一层薄薄的沙，看起来就跟平地一样。

手心和手肘火辣辣的疼，虞衡一脸阴沉地爬起来，左手掌血肉模糊混着沙子。

“来来给你鸡腿，不用这么客气，还下跪。”葛海拿着一串鸡腿，笑得猖狂。

“谁干的？”虞衡低沉着声音，眼中一抹戾气。

“什么谁干的，下次走路小心点。”魏含意识到虞衡不是好惹的，忙扯了一下葛海，试图掩饰。

“这个陷阱谁挖的？”虞衡轻蔑地一笑，语气中裹挟着火山一般的怒气，“敢做不敢当？”

“你不要太嚣张。”葛海站起来，现在这里可全是他们班的人，虞衡一个外校的，就算是校霸又如何。

“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虞衡默认这事儿就是葛海带的头，两步朝他走过去。

葛海吞了吞口水，腿不明显地抖了抖，但没有移动。

虞衡看了一眼葛海前面的沙地，出于本能的判断，他绕开了，紧接着踹了葛海一脚，葛海往前踉跄了两步，果然脚下陷阱一塌，他惨叫一声就扑下去，脑袋直接扎进沙里面。

葛海预谋的就是虞衡在第一个陷阱摔倒，恼羞成怒地朝他扑过来的时候就会掉进第二个陷阱里，结果反而自己吃了一口沙子。

有两个人过去把葛海拖起来，他呸了好几口才把沙子吐完。

能在虞衡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挖好陷阱，在场的估计都联合串通在里面，这些人整他的原因无非还是因为他伤了沈央，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完没了的。

虞衡不喜欢记仇，他上前一把揪住葛海的领子，痛快地给了他一拳，“这事过了。”

但虞衡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了，起身正准备走，一边的魏含突然抓了一把沙子，朝着他就扔过去。

虞衡只来得及拿手臂一挡，还是有沙子进眼睛了。

他反应极快，拧住魏含的手腕往后一扭，一脚踢飞沙坑上的烤网，捏着魏含的脖子把他的脑袋狠狠地往坑里一按。

沙坑里的木炭没有明火，泛着炽红的光，那一瞬间，魏含的眼睛只差一寸，就被按到木炭上。

葛海和另外几个人吓呆了，魏含嘶哑地惨叫一声，裤子一下子全湿了，直接吓尿了。

“虞衡，你快放开他。”沈央听到骚动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一幕，虞衡盛着怒火的双眼因为进了沙子而有泪水溢出来，朝他看过来时眼眶发红，目光中的冷漠几乎锋利成形。

沈央那充满正义审判的眼神让虞衡一愣。他松开手，把人扔到一边，头也不回朝出口那边走去。

“等一下。”沈央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滚！”虞衡正在气头上，用力把沈央的手甩开。

沈央一个踉跄根本追不上他。

虞衡还没走到自行车那边，一群骑摩托车的青年朝沙地过来，堵在出口处。

沙地很大，但是只有一个出口，有一条通向村子里的路，其它几面都是茂密的杂草丛。

七八个青年，五辆摩托车，把出口堵住。

为首的三个青年从摩托车上下来，往沙地上的人群走过来，其他人守在出口。三个人中有两个手里直接拿着水管，中间穿着牛仔裤的估计是老大，裤子背后插着一把刀。

跟这些混混相比，学生之间打架就是闹着玩而已，这些人，是敢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