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派来与淮川交接的警官挺年轻，刚刚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半靠在魏行云办公室门槛上，嘴角挂了点笑：“魏总你好，我是秦惘。”

魏行云冲人点了点头，客客气气朝着人笑：“临时让秦大队章过来，实在是屈才了。辛苦秦大队长。”

秦惘双手叉腰，这会儿才堪堪站直，挑了挑眉从善如流，连回话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都是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魏行云对于市局派这位刑侦一队长过来是极其不满的，他们一个跨界活动，要什么刑侦人员？像是在指望着这活动出事似的，活动还没开始，寓意就不太好。

当然，秦队长也不大满意这个安排，他一个外勤人员，被撵来干这个守门的活儿，实在是不太能开心起来。虽说这个安排的背后，是他上次办案子，没走公文审批，越权了，这下被暂时“流放”。

魏行云朝身后空的办公桌看了一眼——那本来是初阳的临时办公桌，等收回了目光，魏行云随手在旁边点了个人：“小郑，你跟秦大队交接一下事宜。”

他身后一个小眼镜应声上前，推了推眼镜腿把怀里的资料改成单手抱着，冲秦惘伸了手：“秦队长你好。”

这段事初阳当然不知道，等他期末考试结束，把最后一门的试卷一折，塞回兜里，欢天喜地往淮川蹦跶——自从露天阳台一事后，初阳这阵子都没去过淮川，落下了不少事情不说，也实在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魏行哲。

凌宋就比初阳晚交卷一分钟，出来时那人就只在楼梯口给他留了个背影。凌宋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孩子着实可恶。

初阳一路到了淮川才有点郁闷，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余晖半挂在天宇上，血红色的残阳连成一片绥带。他这才觉察出不对，他这个点过来做什么呢？人都要下班了。

可也不能白来一趟，初阳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来淮川取新的资料，顺带把自己桌子收拾了下。结果就在整理资料的时候，一份报表从中间掉落出来。

意法展览是个大项目，报表多得不行，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觉得这个报表在吸引他。也许是刚考完的神经在紧绷与松弛的间隙，对外界的敏感程度有些难以言说。

总之，他打开了那张报表，就盘腿坐到了地上，捧着那叠不厚的文书，一字一行慢悠悠读了下去。

余晖洒在他脚边，整个房间内只有他自己轻轻的呼吸声。然后，他以金融方面业余的视角，觉察出了点不对劲。

等真正看完这一叠字，他抬头动了动脖子活动筋骨。墙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七点，盘腿坐了太久，站起身时腿都有点发麻。

他一边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发现。一走出门，就看到隔壁魏行哲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就愣了一瞬，随即带着这份报表，合理又干脆地推开了魏行哲的办公室大门，直言说了问题。

魏行哲尚且在加班，对于初阳突如其来的推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初阳阐释完自己的观点，他才直直盯着初阳干净的眼睛，点了点头：“不错。”

初阳：……？

没有反驳，也没有质疑，魏行哲就这样淡然地接受了他的想法。

而后，他看见魏行哲缓缓起身，一把捞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将袖口松了两颗。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初阳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有些发热。

紧接着，寂静间响起魏行哲的声音：“……陪我去个酒会。”

这个酒会，就是让初阳第一次在魏行哲面前醉酒，蹭上他车的酒会。

就是魏行哲第一次发现，自己想吻初阳的想法，那样鲜明而浓烈的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