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绵绵的秋雨拍打在轿顶上，宫铃作响，绯红色的流苏垂挂在帘前，日光浮影，摇曳生姿。

遥遥一望，水光接天处，薄雾朦胧，一路摇摇晃晃中，年华渐渐打起盹儿，似真似幻，如痴如醉。

马车走了一路，等到年华醒来时，已是月挂柳梢头时分。

“哥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年华掀起车帘，正看见帘外驾马而行的景安道。

“醒了？夜里凉，怎么不披件外衫。”

哥哥拉着马绳，转过身，手指轻轻一点年华的前额，拢紧了年华的衣裳，语气宠溺道。

“哥哥，年华觉得心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她手指在珠帘间滑过，帘卷着带露的西风，秋夜也染上了几分凉意。

“来，年华，把手给我。”

景安听后，突然黑眸发亮的看着年华，朝她伸出了手。

年华将手搭在他手上，景安顺势轻轻一拉，年华就离了马车，坐到了马背上。

年华一脸慌张地看向景安，后者轻轻拍着年华的背安抚道：

“走，妹妹。哥哥带你去散散心。”

长鞭一扬，骏马在夜幕中疾驰，寒风料峭，似刀刮在脸上。

年华活了这么多个年头，这骑马的滋味却是头一遭。

初时，年华紧绷着神经，抓着辔头不肯松开。

渐渐地，年华有些放松了，微微挺起腰板，冷风呼啸而过，直灌进年华的衣裳里，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到后来，年华喜欢极了骑马的滋味，马背上有些颠簸，她静静牵起马绳，策马而行。

景安瞧出年华的喜悦，早早牵了一匹葱绿小马分给她，他自己选了匹白玉鬃马，紧紧随着年华身后。

“妹妹，你看。”

景安引了引马鞭，指着天穹道。

年华随着景安的手，仰望着天空，天幕里星辰变幻，时而瞑灭，时而浮现。皎皎月光下，景安与年华的身影被月色拉得修长。

“哥哥，快看，是织女星。”

年华笑意盈盈道。

“嗯，妹妹好运气。”

景安看着年华嘟囔的嘴，失笑连连道。

年华立即将双手合十，冲着织女星粲然一笑。

“走吧。”

景安扯了扯马绳，调转了马头。年华也扯了扯马绳，紧步追了上去。

“哥哥，年华要追上你了。”

“哦，妹妹不如我们来赛马吧，看我们谁先回到马车边上。”

景安眼眸一转，狡黠地问道。

“好，哥哥，不过现下，妹妹就先行一步了。”

年华趁着景安说话的时候，悄悄改了道，挥着马鞭，绝尘而去。

“妹妹，哥哥可不会再放水了。”

景安眼一眯，夜色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追逐着，年华浅笑道。

“哥哥，你再快点，再快点。”

等到年华回到马车里，已是几个时辰后，她静静朝外探了探身子。

帘外景安抱着剑，坐在马背上，神色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年华感觉身子有些乏了，也就枕袖而眠。

扬州一路西行，须臾间，顾府就在跟前了，车帘外雨潺潺，年华卷帘而视，娘亲和丫鬟们撑着纸伞候在门口，时时顾盼着熙熙攘攘的长街。

近了，顾府就在几尺之外，年华提着衣裙就跳下了车，直扑进顾母怀里。

“娘，年华回来了。”

顾母抹着泪儿看着年华，颤抖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