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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薄年没有凉言

    一辈子那么长,我们却连一天都没在一起过。—季凉言

    第二章 如果可以,我宁可从不是你的弟弟

    小说: 这个薄年没有凉言 作者:花亦北 字数:5185 更新时间:2019-04-25 16:53:03

    “嗯!”景薄年避开他的目光,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手,悄悄地紧握成拳。

    “那,那为什么,之前我说喜欢你,你不仅不排斥,什么都没说,待我,还和往常一样。”季凉言微张着嘴,有种将死的错感。

    “当初?一时心软罢了。况且那时我以为你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但我没想到,你是说真的,更没想到,我的弟弟竟然可以变态到那种地步。”景薄年说着,手指更加用力,似要将季凉言的下巴捏碎,“而且,我的未婚妻也要从国外回来了,我们这个月月底就要结婚了,我不想,因为你,她知道什么,误会什么,影响什么。”

    “哈哈哈,结婚?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季凉言闭着眼,笑得满脸都是泪,只觉得声嘶力竭。

    “疯子。”景薄年极其厌恶的盯了他一会儿,咒了一声,使劲地甩开他,未碰他的那只手,手心有血漫出。“十三十一,把他押进去,让医生治…”

    “不用了。”季凉言打断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尽骨头里一般。“我自己走。”说完,便毫无留恋地向前走去,正准备关上门时却又停止了动作,背对着景薄年,说道,“我可以住在这里,但是并不代表我就承认我有病。我没有病,更不是神经病,我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我的哥哥而已。如果你硬要把这份喜欢当成病来看,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病,好不了也无药可医。”

    季凉言关上门后许久,景薄年还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眼睛盯着紧闭的门一动不动,手中的血越流越多,甚至开始溢出。

    站在他身边的瑞恩见状,有些担忧地开口,“薄年,你的手…”

    “嗯?”景薄年后知后觉地摊开手,几个指甲印在一片血红中,显得十分明显。“不用担心,我没事。”淡淡回应,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停顿片刻,又不放心的叮嘱瑞恩道, “瑞恩,帮我照顾好他,给他弄一些对身体有帮助的药就好…”音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蹲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捂着眼,泪混着血滴落在地。微小的哭声里,传出了更为微小的喃呢。

    “啊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1,2,3,4,5,6,7,8,9,10,11,12,13,…23,24,25,26,27,28。1,2,3,4,5,6…25,26,27,28…1,2,3…”昏暗的房间里,有几缕阳光斜插而入,所照之处是一片素白。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褥,身着白色衣裤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苍白的脸,以及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尽白的微长的头发。

    “哥,今天28了。”季凉言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子面前,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窗外,“这28天以来,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我,难道,就那么讨你厌吗?”泪顺着脸颊低落,温度高得有些灼肤。

    “可是,你以前,明明,明明对我那么好啊,哥…”

    眼中窗外的景色有些模糊,人来人往的高桥让季凉言有种现今被过去突入了的错感,他仿佛又看见了蹲在高桥上卖唱的五音不全的自己,和站在他面前一个劲鼓掌的景薄年。

    季凉言不是景薄年的亲弟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景薄年从高桥上捡回去的孩子。

    季凉言是一个妓女生的孩子,父亲不详,母亲对他几乎不闻不问,每天顶多给他一些食物,让他可以活下来。五岁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仅不给他吃的,还对他施暴,拉着各种男人在他面前做爱;最后甚至,污蔑他偷钱把遍体鳞伤的他赶出了家门,任他自生自灭。她说,“你本来就不该来这个世界,我能养你到五岁,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也别来找我…”

    他从没有享受过一个正常孩子该享受的任何东西,温暖对他而言,更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陌生的词汇。直至后来,景薄年的出现。

    遇见景薄年那年,季凉言八岁,景薄年大他两岁。那天,他和往常一般,在高桥上卖唱,只是微有不同的是从他开始唱歌,到他唱完一直有一个男孩站在他面前。他不说话,也不给钱,只是一个劲的鼓掌。

    季凉言看着他,一身贵公子的装扮,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刚想开口撵这听霸王歌的人,却不想对方会忽然拉起他的手。真诚的眼神就那么撞尽他不知所措的眸里,他说,“跟我回家。”

    季凉言就那么呆愣地看了他许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着走了好远。他有些恼羞成怒的甩开他,骂了句神经病便准备转身离去,却不想景薄年会顺势抱住他,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弟弟,别闹,跟我回家。”

    “谁是你弟弟!你有没有搞错。”季凉言想挣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你呀!”景薄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们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

    “什么?”季凉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父亲这回事,冷冷开口,“可,就算这样又如何?难道就因为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父亲,你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哥哥,我就要跟你走吗?简直莫名其妙!我之前的人生里他根本就没出现,凭什么要我回去我就回去。”

    “爸他不知道你母亲怀了你,去年才偶然得知。那之后他一直在找你,他很想你,他知道错了。”景薄年怯怯的拉着他的衣袖,越来越小声的给他解释着,但后来,竟像是在哭着诉说一般,“他现在病得很重,所以弟弟,就算你不原谅他,也陪我去看看他,就当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要死了才想见我,我真是个可有可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货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季凉言还是任由少年拉着他走。其实对于去看病重的父亲什么的他根本没兴趣,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牵连,他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即使有,也是憎恨,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那个少年带泪的眼。

    说是要带他去见病重的父亲,可到了景薄年家数日,他好似忘了这件事一般,一点不急,提也不提,整天笑嘻嘻的,围着他给他弄这弄那的。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起要去看他父亲这件事,一边瞄着他,生怕不小心触了他的伤。却不想景薄年听到他这么说后,不仅没有任何哀伤的迹象,甚至还笑了出来。拉起他的手,眼睛弯成月牙,低低的告诉他,“骗你的!”

    “什么?”季凉言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景薄年好笑地揉揉他的头,嘴角擒着一抹笑。“弟弟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和你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的父亲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景薄年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夹杂着担忧和不安。

    “既然是这样,既然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那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来?”季凉言微微停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大了许多,高扬得好像带了些讽刺的意味,“是,因为,可怜吗?”因为可怜他,才对他这么好;因为可怜他,才让他拥有了曾经不敢奢想的一切…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没等景薄年回答,季凉言又继续说了起来,冷冷的望着他,没了情绪一般,“真的是因为可怜我,那么谢谢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还未说完,便被景薄年急急忙忙地打断。

    “我不是圣母,也不是慈善家,不会随随便便可怜一个人。”景薄年紧咬下唇,耳根微红,“我会这样做,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景薄年认真的模样让本来心灰意冷一心离开的季凉言有了动摇,倒不是因为景薄年说他喜欢他,喜欢这个词,本来就可深可浅,何况是十岁这样,尚不能与爱沾边的少年说的,他又怎么会信?只是他孤寂太久了,景薄年给予他的一切,在这片孤寂里给了他依存,给了他温暖,让他如获新生。就好像在大海里垂死挣扎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就算他想放手,也不能放手,也不愿放手,更,舍不得放手。

    “弟弟,”见季凉言半天没说话,景薄年更着急了,不停的摇着他的手,眼中泪光闪闪。季凉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嘴角却带了笑意。抬起手,粗暴地擦了擦景薄年的眼角,不耐烦的说道,“烦死了,真是个演技派。”

    季凉言终是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十年。

    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的生活,乃至,一个人的感情。

    季凉言不知道他对景薄年的温暖的眷恋是怎么变成喜欢的,也不知道这份喜欢又是怎么变质的。只是当他发觉自己对景薄年的爱时,这份感情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融入他的生命。他爱他,爱到没有他在的一秒钟,呼吸都会感到疼痛。

    季凉言会发现自己喜欢景薄年,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他记得当时是有女孩来找他表白,结果被景薄年撞见,他一向冷淡,冷淡到在任何时候几乎都是一个表情,一种心情。可当时,却出乎意料地心慌,甚至有些害怕,手上捏着的信,如同会烫手一般。

    景薄年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开玩笑地说了许多祝福的话,却不想他一下没了表情,冷冷地哼了一声,把信砸到景薄年身上。景薄年有些反应迟钝地看着忽然变脸的他,问他怎么了?可还没等到季凉言的回答,他就跑开了。冷静下来时他又开始慌了,慌张之后是更深层次的混乱与绝望。

    景薄年问他怎么了?是啊他怎么了,仔细想想,他只不过是爱上了景薄年而已。因为爱上了景薄年,所以除了他,眼里便再装不下别人,即使那么多人向他表白,他都没感觉,反倒会担心这些会不会被景薄年看到;因为爱上了景薄年,所以会害怕他毫不在意自己,所以当景薄年笑嘻嘻地说着祝福的话时他会生气,会不安…

    可是就算知道自己爱上了景薄年,他又能怎么样?他连说出来都不敢。说出来就意味着可能会失去,他冒不起这个险,他能做的不过是陪着他,然后看着他结婚生子,送上祝福。

    虽然这么想,可是当景薄年真的说他有未婚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接受不了。别说送上祝福,只是听他说出未婚妻三个字,他都受不了。

    景薄年提到他的未婚妻时说得很轻,却如同有千斤一样重重地落在他心上。景薄年说,“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就给我定了个娃娃亲,她过几天回国,以我未婚妻的身份。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他当时听到这句话,几乎疯了,几步走到景薄年身边,用力地捏着他的手,朝他吼道,“什么未婚妻,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让别人当你的未婚妻。”

    听他这么说,景薄年愣了许久,反应过来时却没有如季凉言预想般质问,生气,或是嫌弃,他只是如往常一般,笑嘻嘻地揉揉他的头,像哄小孩一般地说了句乖,态度那么倘然,倘然到让季凉言有些受宠若惊,让他误以为在他看来他喜欢他是理所应当,他也是喜欢他的。

    可是以为永远只是一厢情愿,他甚至还没在这份以为里自娱自乐一下,就被现实打了一巴掌。景薄年,原来不是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精神病了。呵…

    “1,2,3,4,5,6,7,8,9,10,,11,… …  22,23,24,25,26,27,28,29,30。1,2,3,4,5,6,7,8:9,10,11,12,13,…27,28,29,30…”季凉言躺坐在角落,眼角的余光瞟过在前面站了许久的景薄年,笑得癫狂。

    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用手搭着他的肩,有些嘲讽的说,“哥哥竟然还会来看我,难道不怕我把病传染给你吗?”神色欣喜得要命,又,难过得要命。

    景薄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白发,垂下了眼。

    “呵,”见景薄年不答,季凉言也倒不恼,只是冷冷地质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什么?”景薄年有些愣住了,“为什么,会觉得我找你有事?”

    “难道不是吗?哥你,现在除了有事,怎么可能还来见我这个神经病。”季凉言歪着脑袋,使劲咬着下唇,出血了也不知道疼。

    “是啊,”景薄年笑得牵强,心里空得发慌。“我今天在未泯结婚,来告诉你一声。”

    “告诉我干嘛!”季凉言猛地推开他, 竭嘶底里地朝他吼道,“难道你还想要我祝福你吗?哥,你也太残忍了吧!你要我祝福你,那不是要我去死吗?”

    “我…”景薄年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泪流满面,说出口的话越发残忍,“你是我弟弟,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如果,如果你连祝福我都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以后就再没关系了。”说完,匆匆忙忙地离开。

    “如果可以,我宁可,从未是你的弟弟。”季凉言盯着紧闭的门跪坐在地,泣不成声,“哪怕是陌生人,都比是你弟弟好。如果是陌生人,至少可以毫无顾忌的走近你;可是为什么,却偏偏加上了弟弟的名义,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

    季凉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像刺一样扎在景薄年身上。他捂着胃,只觉得生不如死,“对不起,凉言,对不起…”我爱你。

    未泯

    景薄年望着远处朝他走来的呗那,没有半点欣喜的样,反倒有些慌张,左手手指不断摩擦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右手紧紧地攥着手机,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

    “薄年,新娘都到了,你还拿着手机干嘛,把手机拿给我,快点。”身旁的好友有些不悦地瞪着他,见他没有反应,刚准备把手机强行拿走,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不顾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景薄年手足无措地接了电话,语中的焦急不言而喻。

    “瑞恩,怎么了?是不是凉言出什么事了?”

    “薄年,你弟弟他,自杀了…”手机掉落在地,景薄年顾不上听完瑞恩的话便跑了出去。

    “啊年,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要去哪儿?”呗那拽住他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对不起。”

    景薄年赶到医院时,季凉言已经被转到医院最顶层的这一间icu病房里,烈日当头,可是他却只觉得眼前有一片化不开的黑暗,他倚在门前,手指伸伸合合,不敢上前一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青年,他面色平静地躺在床上,因为太瘦,脸颊原本平坦的颧骨此时显得有一些突出,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让人感觉有无尽的哀伤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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