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将军好不容易找到个相守一生的人，可舍得抛下他上战场，一年半载回不来？”

季常没有半分忧虑的模样，只道“我要他此生无忧。”

军师笑了“将军倒是痴情。”

季常轻佻扬唇，不再说下去，转而对副官道“明日我修书一封，你令人快马送至太子处，莫耽误了日子。”

副官，“是！”

——

两月后

西南杨城。

“太子殿下，暴民已尽数押入牢内听侯发问，怂恿暴乱的蛮族人已推至城门问斩，城里几处粮仓已尽数开放。”

随行的官吏本是十分轻视这看上去稚嫩青涩的太子殿下，作为两族边境的杨城时常发生动乱，动辄便是腥风血雨，哪里由得来自深宫平安无悠长大的小孩子来瞎折腾，哪知这众人眼中的小孩子竟气势汹汹地领着十万大军，以雷霆之势镇压了已经在杨城自封为王的万良军，随后不过一月，便捉拿主案暴民，杀作案蛮族以震慑两族人民，且解决了粮食问题助西南边境人民度过旱灾，一时之间，太子威名传遍两族。

“嗯，退下吧。”

“是。”

齐西皓微敛眼睑，眼底一片疲色，待人走了便轻声道“木四。”

瞬息间，一道身影落在齐西皓眼前，无声无息。

“少主。”

“说。”

“安阳公主在靖国的兵力已尽数被靖修王吞并，报信的信子已被我等拦截更换，刺杀太傅的人已查到靖贵妃宫内，只差证物。”

“太傅那里……近日如何？”

“回少主，太傅三月之前应邀与季常将军赴齐桓王寿宴，见到安阳公主后突然离去，精神异样，季常将军将之送回府上后太傅至今未曾出门。”

齐西皓倦怠的眼睑霎时撩开，阴寒的光一闪而过“精神异样？安阳对他做了什么？”

“并未做什么，太傅大人见到安阳公主便神色失措。”

“你下去吧。”

“是。”

齐西皓旋身回了寝屋，屏退左右，拿出季常的信又看了一遍，信上十分简洁，开头便是：速回京都，护宫泽，除安阳。

眼底暗芒一闪而过，他转身便将信烧了。

安阳他会除，季常也逃不了。

宫泽是他的。

屋外小厮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郡首大人得知您明日回京，特意设宴邀您前去。”

屋内静了一阵，回道，“可。”

——

宴席觥筹交错，奢逦珍物铺设尽然，全然看不出这里战乱方平，百姓饥寒交迫。乡绅贵户衣尽华美，言笑晏晏。

“太子殿下到！——”

随着尖细唱声，众人纷纷拥拥簇簇迎了上去，郡首李志石首当其冲，臃肿的身躯左摆右晃，待太子明黄的身影出现时，油光满面的脸上便堆满笑容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来了，下官备了美酒佳肴，歌舞美人，望太子殿下临行前放松一夜，下官要代表整个青禾郡感谢您！”

年青的太子微笑温润，不着意地与郡首拉开距离，只道“无妨，倒是李郡首有心了。”

郡首闻言笑意更深，边说边将太子往正中央的高座上迎“哪里哪里，太子殿下来这儿做。”

于是太子便迎着众人心情各异的目光，从容坐上上座，面对各处的目光只微微一笑，便不再作理会。

有身姿曼妙的侍女服侍左右，前前后后布上菜肴，宴会的气氛因太子到来冷凝了片刻，随着酒声频繁，又慢慢热络了起来。

郡首坐在太子右下方，见太子只静静喝着酒看歌舞，心思一转，便笑道“太子殿下，前些时日下官府中买进一个女奴，生得沉鱼落雁之姿，想来太子已是知人事的年纪，可要尝尝这人间乐事？”

这话本是越矩，但齐西皓只饶有兴味地念道“沉鱼落雁之姿？”

郡首瞧着有戏，便道“今夜井禾将在府上恭候。”

齐西皓敛眸笑道“郡首有心了。”

“哪里哪里。”

说罢齐西皓又将目光转向了台上的艳色歌舞，一杯杯呷着酒，他本是不善酒力，眼前艳红的舞姿便模糊成影，但外人看来，他的目光却没有半点醉意，仍然清明得很。

他目不转睛地看，眼前的人便幻化成清冷脱尘的太傅，他身着艳红轻薄的纱衣，瓷白的肌肤在纱衣下若隐若现，颈项修长，赤足玉润，如同堕入凡尘的谪仙，染上艳色，竟更添旖旎。

晃了晃神，太傅不见了，又是一片模糊的红。

太子已然醉了，献酒之人众多，便也叫小厮一一拒了。

宴席尚未过半，太子便索然无味。

“来人，回府。”

郡首笑道“太子殿下可是觉得歌舞无趣？”

太子摆手，嘴角衔着温润的笑意“早些回去瞧瞧井禾姑娘。”

郡首闻言知趣地令人护送太子回府。

/

枕着马车窗边，透过布帘，零散的光模糊成光点，从眼前掠过，齐西皓微微敛眸，不知思甚。

明日便将回京，与他的太傅已阔别三月有余，这三月并无书信，也仍与季常，安阳纠缠不清。

真真是，恨不能锁起来。

暗芒浮沉于醉意中，平日压抑的情绪赫然展露无疑，他一面想着将太傅锁在屋内谁也不见，一面想着午后枕着太傅的双膝沐着日光，一面又想着将太傅吞吃入腹。

马车停下时，他方才收敛住情绪。

脱去外袍进入寝屋，床边坐着一人，烛光暗淡却难掩那人貌美容颜，气质纯静，倒真应了郡首一句“沉鱼落雁之姿”。

齐西皓倚在门边眯眼打量着那人，目光淡漠。

井禾却羞红了脸，敛了身上的纱裙便朝着齐西皓迎了上去“太子殿下，奴家井禾。”

语落盈盈一拜，身姿窈窕，纤细脖颈下双物呼之欲出，若是普通男子定是把持不住。

齐西皓打量完便蹙起了眉，于是醉意使然，平日温润的面皮此刻淡漠无比。

“真丑。”比不上他的阿泽半根头发。

井禾闻言一惊，面上浮现难过的神色，“奴家貌丑，还请太子殿下勿怪。”

井禾说话的间隙，齐西皓醉眼瞧着她，眼前之人又幻化成他的阿泽，对自己低垂着脖颈，露出一片白玉胸膛，嫣红若隐若现，细腰盈盈一握。

鼻下忽然一阵湿热，有血流下，他忽然感到浑身燥热不已。

见惯风月事的井禾自然发觉太子的呼吸沉重灼热了起来，自觉引起了太子的兴趣，心下一喜便贴上太子的身体。“太子可是难受，奴家来服侍您吧。”

齐西皓瞧了她半晌，神智回笼，太傅不见了。那身下之物竟也缓缓瘫软下去。

井禾贴着太子，自然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猛然一僵。

怎会有人如此之快？莫不是……太子某个部位有恙？

齐西皓没心思理会她的想法，推开她便转身去了浴房。

井禾呆立在原地。

这是……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