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离带着略微疏离的笑容得体地同各种围上来的人招呼致意，其中不乏对他示好的女孩子，肖离对此大多都是不拒绝也不接受，只两三句转移了话题，让大多数不管是对肖离的身世还是对肖离的样貌起了意思的女孩子都恨得有些牙痒。

但也不能不顾形象地扑上去，只能悻悻离开。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批人，肖离好不容易低头喝了一口酒液润了下嗓子，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来：“肖公子，晚上好。”

肖离刚要开口回应，抬头看到面前一张熟悉的脸庞，笑意立马凝固在了脸上，而视线扫到两个人挽着的手臂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维持不住笑意了。

陆媛的笑容也显得愈发刺眼，而不知道是不是肖离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陆媛的笑容里面带了些看好戏的态度，肖离握紧了拳头，他不能失态，不能，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里面，痛意传来，唤回了几乎维持不住的理智。

“陆小姐，晚上好，前两天我还见过令尊，还请陆小姐代问好。”

“这是自然。”

“今天晚上还请陆小姐和……和这位先生玩得愉快。”肖离看着面无表情的周其琛，只觉得有一根鱼刺扎在自己的嗓子，让人哽地难受。

陆媛笑笑点头，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搭配极了。

是啊，金童玉女，更何况，世人眼中哪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更讨人喜欢？

肖离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失魂落魄，因为更多的人围了上来，而也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个表面上光鲜亮丽的肖家肖公子宴会的后半段时间都失魂落魄，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而周其琛的内心也是骇浪惊涛。

谁能想到他会在这种宴会上遇到了那个把他心掏的稀巴烂的前男友？

周其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冲上去狠狠质问这个小混蛋的冲动，他不能再犯贱了。

亲眼目睹面前这个人和女孩子调情的场面，再犯贱地凑上去，他做不到。

而……让他就这样离开，他也做不到。

陆媛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其琛的心不在焉，把人直接带到了一个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的角落，问路过的侍者借了纸笔，而后写下一串数字，径直放在周其琛的正装外套的衣兜里面，露出一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笑：“呐，肖公子的车牌号。”

周其琛微微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个惊叹的气音：“你……”

陆媛轻轻笑了下：“琛神，资本圈可不比电竞圈。”

说完后，就独身一人离开了这个角落，独留周其琛一个人，站在原地摩挲着衣兜中的那张便签纸。

宴会结束，等到助理把车子开来，肖离伸手打开后面座位的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他无数次偷偷在心中描摹的侧脸，肖离愣了下就立马坐了上去。

助理原本想扭头解释这位先生站在车旁硬要来见他家老板，就听见自己年轻的老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开车。”

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把车停下后，助理立马颇有眼色地离开了驾驶座。

黑暗中，两个人静静坐着，只有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愈发明显，昭示着他们并不平静的内心。

最终还是肖离先开了口：“你怎么……怎么，怎么会……”

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周其琛自然而然地将话头接了下去，带着嘲讽开口：“怎么会出现在宴会上？还是怎么会见到你？肖离，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以为我是去找你？”

肖离被这一连串的嘲讽反问打懵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周其琛却把肖离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稍微起身把肖离困在了座位上，伸手握住了肖离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将肖离的下巴捏碎：“肖离，跟你这种人谈过一次恋爱可真让我感觉恶心。”

肖离只觉得心窝子里仿佛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他付出了这么多。

他放弃了这么多。

只能得到恶心两个字么？

他这一年，三百多天的念念不忘，在这一刻仿佛都全部变成了笑话。

心中太痛，就连肖离也开始口不择言，浮起一个冷笑：“是么？我恶心，你难道不是么？明明是个同性恋却和女性一起来宴会，你就不恶心？”

周其琛冷冷一笑，松开了钳制着肖离的手，而后从衣物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面巾纸，仿佛在擦拭什么脏东西似的把一根根手指擦拭干净，而这样的举动也让肖离的心疼的一缩。

恶心。

他喜欢的人说他恶心。

在他为了他们能够在一起努力地时候，说他恶心。

肖离一瞬间只觉得心如死灰。

那些所有曾经的甜蜜都变成了苦酒灌入肺腑，苦涩不堪。

而周其琛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怒火侵占，他就不应当心存什么幻想，以为这个人当年的离开是有什么苦衷在，在目睹了眼前这个人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亲吻的时候还来询问他一次。

他可真是犯贱。

周其琛自嘲一笑，口中说的话也变得愈发伤人：“肖公子，肖公子，肖家，多厉害啊，当年你跟我在一起，怕不就是想找个男人上你吧，只可惜让肖公子失望了吧，看我当年傻.逼地因为喜欢你没有上你，你是不是还嘲讽过我的愚蠢？”

“肖公子，你可，真，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周其琛的牙关中挤出来的。

肖离闻言连反应的能力都丧失了。

你可真脏。

你可真脏。

这一句话仿佛一句诅咒，戳进了肖离的心脏，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狠狠大喊了一声，叫声尖锐，包含着痛苦。

为什么？

明明这个人曾经在他肮脏的生命里给过他一个拥抱，把他从泥潭里拉出。

如今又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的口气批判他脏，仿佛他就是一个垃圾一样，从不配出现在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