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是全日制高中，学生在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周日下午回校，也会有家住得比较远的学生，周末可以申请留宿在校。

虞衡和沈央一起交了留宿申请，周五晚上宿舍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过高三年级周六也上课，学校并不冷清。

周六早上，两人乘公交车过了南桥，就到市中心。

因为并没有带其他的衣服，两人都穿着校服出来，公交车上没有座位，沈央靠着扶手，合身的校服非常干净，脚上白色的球鞋几乎一尘不染。

虞衡的目光忍不住被吸引，在他印象中，沈央一直都特别爱干净。

到车站下车，小城市的街道很窄，楼房不高，但是比较密集，路边的树大都有很长的年头，枝繁叶茂。

两人在街道边找了一家眼镜店，配眼镜的服务员很热情，先带虞衡进去测试视力。

沈央靠在玻璃柜子前面看眼镜框，另外两个服务员小姐姐花痴地盯着他看。

“怎么样？”沈央看虞衡出来，问。

“度数不深，左眼一百，右眼一百二。”虞衡揉了揉眼睛，因为测试有点发红。

“试试这个？”沈央拿着一个银色的全框细边眼镜。

“……确定？”虞衡有点别扭，他没戴过眼镜，万一戴上去很丑，沈央一定会当场笑到捧肚子。

“相信我的眼光，绝对适合你。”沈央拍胸脯保证。

虞衡接过眼镜，背对着沈央戴上，再转回来，“要是敢笑我揍你。”

留起头发，戴上眼镜，虞衡几乎判若两人，双眸中冰消雪融，银色的眼镜框衬着细腻的皮肤，微微敛眸，安静中有一丝清冷。

沈央表情夸张地“哇偶”一声，伸手揉了揉虞衡的脑袋，“乖宝宝。”

“去你的，我不要这个。”虞衡脸微不可察地红了红，把眼镜摘下来。

服务员帮他挑了一款粗框的递给他。

虞衡自己喜欢黑色的，试了几款不同粗细的黑框眼镜。

又在沈央的威逼下，试了一款紫色半框的，沈央控制不住当场捧腹大笑。

最后还是确定了一款沈央帮他选的，金色的细边框眼镜，用沈央的话说，斯文又不缺乏力量感。

因为度数不深，所以先装起来。

出了眼镜店，两人便往虞衡心心念的小吃街去。

虽然不认得路，但小吃街很有名，问一下路就找到了。

小吃街中间有一个状元牌坊，据说是清朝年间立的，所以这条街也被称为状元街。

两人来到糖葱薄饼的小店前，老板手法娴熟地摊饼、加料、卷起来，一边用方言热情地给他们介绍自家的饼正宗又实惠。

虞衡接过饼，礼貌地跟老板说声谢谢。

沈央完全听不懂小城的方言，他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饼，问虞衡刚才老板说了什么。

“他说你长得又高又帅。”虞衡一口咬下去半个饼，吃得津津有味，“说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帅的小伙子。”

“哈哈怪不得老板生意那么好。”沈央一脸笑意。

虞衡又一口，饼就没了，然后看向了沈央手里的饼。

“我不太喜欢甜的，给你。”沈央把饼给虞衡。

两人一路又买了五六种小吃，沈央真正见识到虞衡的吃货能力，不管酸的、甜的、咸的、辣的，炸的、煎的、烤的，全都囫囵吃完。

“你也太能吃了。”沈央看着手上又空了的袋子。

“我们不就是出来吃的吗？”虞衡意犹未尽，又看向路边一家小吃。

沈央心里默默想，我们是出来配眼镜的。

“去那家。”虞衡往路另一边指。

周末小吃街出来玩的人很多，热闹非常。

置身人流中的时候，沈央就在他的身边，虞衡突然很想，牵沈央的手。

虞衡的目光移到沈央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他的手指几乎碰到沈央手心时，思绪被一声小孩的哭声打断，他一慌神，连忙握紧拳头。

“怎么了？”沈央俯身轻声地问那个在哭的小孩。

“我的毽子。”小孩抽噎着，伸手指了指小店的挡雨棚上面。

沈央跳了一下，但是够不着掉在挡雨棚上面的毽子。

虞衡问小店的老板借了根木杆，毽子在靠里面，木杆也够不着。

见毽子拿不下来，小孩作势又要放声大哭。

“别哭，哥哥这就帮你拿下来。”沈央摸着小孩的脑袋，笑哈哈地安慰。

沈央在虞衡前面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

虞衡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能行吗？”

毕竟他可是差不多快跟沈央一样高。

“放心。”沈央一脸自信。

这时有路人被吸引围观过来，虞衡硬着头皮坐到沈央的肩膀上，踮着脚。

沈央扶着他的大腿，稳稳地扛着虞衡站起来。

虞衡抓着沈央的手，从胸口处高出挡雨棚，他伸手把毽子拿起来，丢给下面的小朋友。

放他下来就有点难了，沈央缓缓往下蹲，虞衡脚尖着地，踉跄了一下站好。

“谢谢哥哥。”小孩拿着毽子，笑得打翻蜜罐一样甜。

“不客气。”沈央就着半蹲的姿势，跟小孩摆摆手。

虞衡捂了捂嘴，心里比小孩的笑还甜，落地的时候，沈央牵了一下他的手稳稳地扶了他一把。

周围热闹的人流失声了，虞衡的眼里，都是沈央那灿若星河的笑。

如果曾经的喜欢刚好满杯的话，此刻，杯里的喜欢正如喷泉一般涌出。

“还想去吃什么？”沈央站起来，撞了撞虞衡的肩膀。

“那家。”虞衡看向隔壁家的炸丸子。

“虞衡？虞衡！”刚准备过去，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

虞衡回过头，便看到鹿闻朝他跑过来。

“鹿闻，这么巧？”虞衡惊讶了一下。

“我家就在附近，我出来吃饭的，你们在逛街吗？”鹿闻碰到虞衡特别开心。

“嗯对。”虞衡点了点头，又回头看看沈央。

“你们吃饭了吗？这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粿汤，一起去吧。”鹿闻很单纯地想感谢虞衡。

“我们已经差不多吃饱了。”沈央不太客气地说。

“对。”虞衡还是想跟鹿闻保持距离。

“你们是不是也不愿意跟我做朋友？”鹿闻沮丧地低头，他很想交到朋友。

“没有，你别这么想。”虞衡有点手忙脚乱。

只是因为那张纸条。

又怕鹿闻钻牛角尖，虞衡深呼吸，还是问出来，“你是不是在心愿墙贴过喜欢我的纸条？”

“啊？”鹿闻一脸问号，然后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那个纸条不是我的，我在地上捡的。”

鹿闻只是看到那张告白的纸条掉到地上，顺手捡起来重新贴回去而已。

“嗯？”虞衡愣了三秒，心里一块石头突然就落地了。

沈央顿时有点不安。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我都没有朋友。”鹿闻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你知道那张纸条是谁的吗？”虞衡好奇地问。

“知道啊，不就是……”鹿闻刚想说出来，一边的沈央朝他用力地眨眼，他又收住，“我不记得了。”

“你说的那家粿汤在哪？一起去吧。”沈央提议。

“好啊！”鹿闻兴奋不已。

“……”虞衡脑袋上一串问号，怎么突然又不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