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六章
小说: 碧海青天夜夜心 作者:洛紫湮 字数:2018 更新时间:2019-04-26 10:20:31
如水的凉意袭上手掌,夜心猛然回神,掌心痛楚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舒适感。
再低头时,宿修已经在她手上一圈一圈缠上布条,动作轻柔,令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宿修他……居然是……
夜心半垂下眸子,掩去眼底震惊。
鲛人一族,不仅声音能够蛊惑人心,就连眼眸亦是,可以她的能力,即使是鲛人一族的佼佼者,都不一定能令她迷失自己。
但她刚刚……确是被蛊惑了。
夜心脑海飞速掠过近来擎天大陆上流传的事,鲛人一族的王者即将归来,带领他们回归碧海,重获自由。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几者之间,又有何联系?
海国可有墨发黑眸的鲛人?
宿修他……又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要接那条鞭子?”
宿修眼底带着浅浅愠怒,望着脸上毫无悔意的少女。
夜心瘪嘴,神色瞬息恢复如常:“我不想那个人打他。”
这时候被宿修一脚踢飞的奴隶主也一瘸一拐的跑过来,不敢叫痛,只赔罪道:“哎呦我的贵人呐,这奴隶可不是个听话的,我把他放在这儿两三年了也没人买去,您要是实在想要就算您十两银子,可您得三思,这奴隶虽是个鲛人,生的也貌美,就是不好管教,您小心扎手。”
竟是个鲛人?
夜心和宿修闻言,双双把目光投向笼子,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那个奴隶。
说实话,若奴隶主不说,他们委实瞧不出这是个鲛人来,因为他脏的实在瞧不出头发和面色,连眉眼也隐在乱糟糟的头发里,令人辨不清晰。
可那乱的像鸡窝的头发下边,眸光却是极其清亮倔强的,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绝不对世俗妥协。
宿修眸光微动,落入奴隶市场的鲛人……这情形同当年……何其相似。
就在宿修陷入沉思的时候,夜心再一次蹲下身,不依不挠的盯着那个鲛人,脆生生的问他:“跟我走,好不好?”
这一次鲛奴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夜心。
少女眼神明媚,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望着他,那样的目光,仿佛能够包容万物,温和却有力量。
鲛奴略动了动,视线移到夜心受伤的手上,他晓得面前的这个少女,定然有着极其尊贵的身份,毕竟如今世道不安,只有帝都或者某些隐世的大家族,才养的出如此纯粹美好的女子。
可也正是这样身份高贵的贵人,方才竟然徒手抓住奴隶主的鞭子,只是不想自己被打?
深碧色的瞳仁冒出几分疑惑,因此,鲛奴在夜心满含期待的眸光里,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哎!”夜心高兴的跳起来欢呼,“宿修宿修,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他答应了耶!他答应跟我走了!”
宿修被少女的喊声拉回神思,他淡淡瞥了一眼鲛奴,将钱扔给奴隶主,语气听不出喜怒:“去开锁吧。”
奴隶主应了一声,忙不迭的照办,可心里却嘀咕,明明只是个奴隶,还是个不会说话、怎么打也不哭的奴隶,根本不值什么钱,这两个人,买便买了,还得征求鲛奴的同意?自己贩卖奴隶大半辈子,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人。
不过贵人们生来富贵,有些怪癖也是正常,鲛奴本来面貌甚是艳丽,说不定这贵人小姐买回去正是养着,等大了……
思及此,奴隶主邪邪笑了,有些了然,也不觉得诧异了,毕竟帝都也有许多手握重权的女官好这一口,府上专门养着貌美的小倌。
就这样,鲛奴从此便开始跟着夜心和宿修。
宿修对此事极为薄淡,完全当鲛奴不存在,毫不在意,只夜心一个人兴奋的厉害,半天都不消停。
“你有名字吗?听那个奴隶主说,你不会说话,你如果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鲛奴一步一步缓慢的跟在他们二人身后,闻言顿了顿,说:“我没有名字,你是我的主人,可以为我赐名。”
夜心瞪眼:“你会说话?”
那个奴隶主不是说,他是个哑巴吗?
“嗯。”鲛奴言简意赅,却并不多言。
“那你……”
“夜心,”宿修终于偏头,打断少女叽叽喳喳的发问:“先回客栈,让他洗漱干净。”
夜心“哦”了一声,确实得先给他换身衣服,让他洗漱一番。
宿修瞧着少女骨碌碌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叹了口气,终究开口解释:“若是叫那些人知道他能发声,必然会把他卖到红楼去,为旁人唱歌取乐。”
红楼?
夜心疑惑的问:“红楼是什么地方?”
宿修被噎了一噎,漠然的别过头,不再言语,耳根处却出乎意料的升起一抹浅粉。
洗漱干净的鲛奴出乎意料的好看,肌肤胜雪,容颜如玉,那一双异于人族的眸色和一头藻蓝色长发亦是格外清晰。
宿修泯了一口茶,淡淡瞥过去:“以后出门需要带斗笠,否则会带来麻烦。”
鲛奴不应声,只把目光投向夜心。
夜心想了想,亦是点头:“就听宿修的,否则以你这般容颜,很容易惹来旁人窥探。”
鲛奴这才应下,目光掠过一旁的宿修,秀眉皱了皱,这个人……是谁?为何会给自己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同族?
可鲛人一族生来碧眸蓝发,纵然发色可以遮掩,但眸色绝无可能变化,这个人同虽生的异常妖冶,可却是同人族别无二致,墨眸黑发。
鲛奴吐出一口气,想来是自己想错了吧。
“你的手腕脚腕……”夜心突然察觉鲛奴身上的伤口,除却被鞭打的,手脚皆被锁链磨的血肉模糊,仔细瞧来,深可见骨。
尤其此次又一番洗漱,沾了水,隐隐有发炎的趋势。
“这么深的伤口!”夜心骤然起身上前,握住鲛奴的手仔细瞧,腕间被磨损的几乎能看的见腕骨,不由得深深自责于自己的大意,先前怎么……不曾发觉呢?这么严重的伤口,鲛奴居然连哼都没有哼,似乎受伤的并非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