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跟着白玉堂进了主房，这是展昭过去的房间。他紧抱着怀中的湛卢，四下打量着，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他知道他作为一个帝王不应该有这样的慌张，可这白玉堂不同，这人狠戾起来犹如修罗，虽不至于谋害自己，但是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背对着白玉堂，他强自镇定心神，干咳了一声，“白……白玉堂，你究竟有几个意思？你确定咱们两个能住到一起？”

话音落下，竟然没有回声，赵祯纳闷地回头一看，惊的心中不禁一阵紧缩。

只见白玉堂口吐鲜血，蜷缩着倒在地上，赵祯慌忙将他扶起，“白玉堂！……白玉堂，你怎么了？你醒醒！……”

“赵……赵小龙，你小点声！不要……不要让猫儿听见了。”

白玉堂紧闭着双眼，声音有气无力，就着赵祯的胳膊强打精神，慢慢坐起，收腿盘膝，吐纳起来。

调息了大约一个周天后，才缓缓睁眼，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冲着赵祯言道：“你不要大呼小叫，我死不了，……我是之前和那魔物斗法，它逃离时，我怕伤到月华，慌忙收功，被自己的内力反噬，才伤到了经脉。而且刚才又要抵御痴情咒对我的控制，所以才引发了内伤。”

“啊？你……你也被人下咒了？”赵祯大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白玉堂点了点头，皱眉回忆起刚才。自己正忘我地亲吻着展昭，被包拯一声咳嗽惊醒，睁眼间，展昭突然变成了丁月华的模样，惊得自己慌忙将他推开。

接下来的事，自己仿佛梦游，两个丁月华同时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其中一个。

也曾试着集中意识，默念驱魔咒，可或许是法力太低，仍旧无法摆脱那种对自己的身心莫名突来地控制。自己只能努力集中精力，仔细分辨着谁是展昭，谁是丁月华，以防做出什么不妥之事。

直到展昭追问自己之时，忽然间记起了太虚长生诀中的清心咒，默念一遍，这才稍定心神，急切之时，做出了这等安排。

不过，他感觉的到清心咒也让他坚持不了多久，只要展昭在他面前，他眼中看到的就是丁月华。

“刚才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谁会对你下咒？他又是怎么下的咒？”赵祯完全没了帝王的威仪，竟然席地而坐和白玉堂攀谈起来。

“不是你，那就是月华！”

“绝对不会是我！”赵祯果断回道。

他也是中咒之人，不为其他，就是为了江山社稷，他也绝不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下咒者皆无好下场，何况就是要下也不会下在白玉堂的身上。

“我想也不会是你，……只有可能是月华了！”白玉堂长叹一声，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展昭一直对当初匆忙与丁月华退婚之事心存歉疚，自己又何尝不是？毕竟是自己抢了丁家的未来女婿。

“如何说？”赵祯疑惑地问道，“她又被那魔物附身了？”

“不知道，带她来时，她应该已经清醒了，那魔灵也已经跑了。不过现在的她还真让人看不透了！……”

白玉堂没再言语，他内力反噬之伤未愈，又添新疮，已经身心俱疲，缓缓站起身来，爬到床上，侧身躺下，朝着赵祯指了指里屋，示意他里面还有一张床。

赵祯却没有挪动，依旧喃喃自语，“你说这咒究竟是怎么下的呢？需不需要一些东西，比如草人、符咒、佛像什么的？……”

白玉堂猛然惊醒，伸手摸入怀中，果然那尊神女像不见了。

“是神女像，她拿了我的神女像。”白玉堂慌忙坐起。

“什么神女像？”赵祯疑惑地看着白玉堂，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也是一惊，“是不是，一尊小的白玉神女像？”

“你也见过？”白玉堂惊道。

“我觉得我好像见过，我记得当初蒋昭仪曾经被我撞见过，她独自躲在一间小屋里，咬破手指往一尊小神像上滴血，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赵祯从地上爬起回想着当初的情形，“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这神像是保佑痴情人的，只要对她诚心许愿，就能保佑自己心中那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再之后的事，我就记不清了，或许我就是在那时被她下的咒吧！”

白玉堂看向赵祯，言道：“为什么要给神像滴血？难道你那个蒋昭仪对你下的是血咒，以血伺神，可见其咒之深啊！”

白玉堂说完，忽然想起一事，“是了，那日进宫之前，碰到了那个卖神像的老头，他说过，神女痴情，有求必应，可是一个神仙为什么会吸取人血，助纣为虐呢？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像是一个局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赵祯犹如魔怔一般，把怀中的湛卢剑紧紧地抱住，“她们一个效仿一个，都在对朕下这痴情咒，可这咒要应在朕的身上，也只能满足她们一人之愿，所以她们就以血为媒，谁出的血最多，谁就应愿，那个被破咒的只能是死亡的下场。哈哈……，朕终于明白了，不是朕杀得她们，是她们的贪心，不，是她们的痴心妄想害了她们，哈哈……这是什么神女，这简直就是魔女，……”

“那你那三个娘娘的事就有解了，定是那魔灵倾碧借助神像吸血，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把她们的血全吸干了。”

“刺激，能够刺激到她的也只有这柄神剑湛卢了，朕得了湛卢，解了咒怨，她便附身在了别人身上，那些人没了用处，自然除之，定是如此了，……”

“难怪我和猫儿都感觉不到这只魔灵，原来都是些凡人自愿在用血掩护她的存在，没有强求，自然没了怨念，我们又从何处寻魔。如今，她的神像遍布开封各个角落，她就能控制无数的信徒。直到我和猫儿出现，她也才现出真身，只是现在的她又隐藏在哪里呢？”白玉堂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片刻后，白玉堂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双膝跪地，两手抱拳，向着赵祯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皇上！草民有个不情之请，万望皇上能够答应成全！”

白玉堂从不曾求过赵祯什么，即使是当年闯下滔天大祸时，也是眼不眨眉不皱，如今能让他下跪恳求的事，也只有事关那只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