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青纱帐里的方子澄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他有些忧愁，此次去了王府，等着自己不知是什么。

虽说是和沈相言只是假意成亲，可毕竟其他人不知，王府里规矩多人多，自己若是有些什么，是非口舌怕是要免不了。

虽然男妻这等事在当今算不得稀奇，可终归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在很多人心里，是实打实的瞧不起男妻。

若不是一道圣旨，哪有人愿意自个的儿子娶男妻的，即使有，也多数是藏着掖着。

方子澄叹息一声，不禁嗔怪起沈相言来，心思一转，又怪起自个来，亦不知到底是发何神经，非要顺了他的意，跟他一起疯。

又叹息一声，翻个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天还未亮，就被他娘叫起，他哥跟着进来。

方子澄困意不减，迷瞪道：“几更天了？”

“五更天了，王府的花轿到了，喜娘伺候的丫鬟小厮全来了。”方子越道，“王府人传话，路程遥远，早些出发。”

方子澄坐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的听着喜娘安排，丫鬟们伺候着他穿戴。

方家人脸上也无半点喜悦，即便是嫁去王府那等人家，可也觉得委屈了方子澄。

待方子澄上花轿时，方父方母按耐不住开口说了些话，大意是若在那里受了委屈，就回家来。

方子澄点头，说了些宽慰父母兄长。喜娘催时，才不舍的上了轿。

天稍亮，马车声喇叭唢呐声在安静的村里响起，不少村民出来看热闹。瞧着这排场，再看方家收到的礼，这会儿眼神话语间多半是羡慕。

坐在花轿里，瞧了瞧这身大红喜服，又抬手摸了摸戴着的抹额，他是男子，用不着盖喜帕，也不需戴什么饰品。

这红色抹额是沈相言送他的，说是他戴着好看，但他自个心里清楚，那人嫌他额上这块疤难看。

从梧桐村到王府有半天的路程，方子澄有些累，夹子昨儿没睡好，这会子来了困意，不多时竟睡着了。

直到花轿抬进羡王府，落在大堂前，他才醒来，下轿拜堂，最后回新房。

到了新房和沈相言喝过交杯酒，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下去，他才算松了口气，也觉得自在了些。

院子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屋子里也安静，方子澄坐在那不吱声，意外的沈相言居然也没了往日的流里流气，老实的坐在他旁边跟着沉默。

说老实话，今日的方子澄仅仅这么稍稍一装扮，居然俊朗的让人有点心颤颤，沈相言沉思再沉思，用略宽的抹额遮住那难看的烧疤，哪里想，这个方子澄居然这般好看。

一个男人家，长的这么俊美作甚？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开口，道：“我们洞房吧。”

闻言，方子澄眉头一跳，怔怔的看向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休息吧。”沈相言纠正。

“可是……”方子澄眼神扫了扫这床，只有一张床，莫不成要睡在一起？

沈相言浑然不知他的犹豫，起身脱衣，“今儿可把本少爷累得不轻。”转口问道：“你也累的不轻吧。”

“……还好。”沈相言也慢慢脱衣，心里依旧犹豫着。

“今日这般折腾，定当十分劳累，我们快睡觉，明早还要早起。”沈相言说完爬上了床。

方子澄略略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屋子里放着冰鉴，凉气溢溢，凉爽舒怡。

不多时，起了困意，方子澄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不睡觉，还坐着干嘛？”沈相言看他一眼。

“我去外屋凉塌上睡。”方子澄道。

“你若不怕被传到皇帝那里，你去便是。”沈相言吓唬他。

方子澄“……”

沈相言笑，“莫不成你害羞？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害羞什么。”

方子澄有些犯难，正是因为睡过，才知道你不是个老实之人，但今日却是劳乏的很，犹犹豫豫上了床，睡在了床边。

王府里的高床软枕舒服的紧，屋里凉意舒畅，不一会儿传来沈相言清浅的呼吸声，确认他睡着，方子澄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