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一个少女。

大红镶边旗袍，白金锦鲤裙尾绣，额头花钿，左眼血痕。她怀中抱着一团间花色的猫儿。猫儿金色眼眸异常的光亮，仿佛看透了一切。

是馆愚和陈先林。

由于一下子就被道出了身份，徐雯雯整个脸都扭曲了。但她偏偏无法动弹，所以做不了反击。

而卓钰靠着墙，先是微微偏了身子，朝门外看过去，嘴角一抹笑意，“哟～馆愚，好久不见。”

“什么？”徐雯雯一听，满脸震惊。她想转头去看个究竟，但是四面八方而来且极细极浅的丝线就缠绕在她的脖子四周，只要她稍稍一动，便是人头落地。但徐雯雯偏又不甘心，她明明都已经看到了馆愚随着电梯厢一同坠落，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似乎是看穿了徐雯雯内心所想，卓钰又转正身子，神态慵懒，语气轻松道，“确实是活着的哟。当然，所有人都是活着的。”

徐雯雯瞪大眼睛，明显不相信，“不可能！”

结果又是一声嗤笑，“愚蠢的人类。”这次，是陈先林。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徐雯雯，她满脸狰狞，再也不顾会受伤的危险，而是选择用力落刀。那丝线是很难割断的，极有可能在她还未割断之前，自己的手就已经废了。但她现在已经处于一种濒临疯狂的状态，根本不能冷静地思考。欲yu望和原始冲动逼迫她必须要去行动，哪怕身首异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明明都应该死掉了！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们这戏恶魔……都应该去死！恶魔！”

徐雯雯竭嘶底里呼喊，馆愚却不打断继续任她发泄。馆愚随手做了个手势，顿时，那些丝线将徐雯雯缠得更紧了，越紧能活动的空间就越小，只要徐雯雯一稍动，细线便会割破她的皮肤，鲜血便会沾染细线。如此反复，原本就是活物的细线将会不知不觉地吸干徐雯雯的血。

“的确如此，我们都已经死了。”

馆愚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死过了一次。”

徐雯雯听出这话有歧义，她还在乱动，似乎是想要正对馆愚。馆愚见她还是不安分，便十分不满地做了一个打耳光的动作，与此同时，徐雯雯的头一下子就偏了过去。

“我喜欢乖一点的，所以，请安静一些，好么？”馆愚不仅面色淡淡，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好。

卓钰了解馆愚，知道她现在这样是生气了，但至于是为了什么而生气……

卓钰轻笑了声，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步伐慢悠地走向馆愚。馆愚至始至终都没看卓钰一眼，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窗外。窗外只有一轮月亮亮得刺眼，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被打了一巴掌的徐雯雯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头发散开，一动不动。而由于之前的乱动，她的手臂，脖子，腿部都渗出了血。血量不多，没有滴落，全部都被细线悄悄地吸收了去。半晌，徐雯雯闷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雯雯很聪明，她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了今晚这场自伤残杀的戏码是个陷阱，为的就是引诱她这个幕后黑手出现。但徐雯雯不懂的是，无论是电梯事故的发生还是那只猫的死亡，包括跳楼自杀的何燕，她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只是意外而已。就算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话，最应该要被怀疑的也只有事事都被牵涉其中的庄尧而已，那馆愚和卓钰为什么会怀疑到自己？

这个问题卓钰不适合回答，因为他是最后的时候才意识到庄尧不是拼图持有者。但馆愚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馆愚语气淡淡，陈述一切，“你很聪明，而且很胆大。聪明到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明目张胆地把拼图放到了我的身上。还聪明到预测了小庄尧要天罚杀人熊的事情。你成功地利用小庄尧设计的电梯坠落事件借刀杀人，不仅成功地让我也遭遇意外，还把所有的嫌疑都推给了小庄尧。为的就是要让卓钰和仙子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小庄尧身上，以方便你日后继续动手。”

徐雯雯抿嘴。

卓钰接话，“没错，我果然怀疑小庄尧。不仅是因为当时小庄尧在现场，更主要的是你先误导了仙子，又让仙子借助学生证的事来误导我。我从电梯坠落的监控里曾经看到馆愚拿到过一张拼图，当时我很疑惑，既然馆愚已经知道了主导事故发生的媒介是什么，那为何不干脆把线索让仙子带出来，反而是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甚至在从坠毁的电梯里爬出来之后，却没有先回馆禾馆，而是去找了小庄尧。我后来想了很久，才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馆愚比我先一步知道了电梯坠落是个双事件，而主导意外发生的人不止小庄尧一个。”

“一旦确定了这个逻辑，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要从头开始思考了。”

“首先，是你出现在两家医院的时间。其次，是你和小庄尧接触的时间。结合最近多次发生的意外，再从本质出发，这些意外分别被分为了两个类别。一类是有目标的意外，就是小庄尧要自己动手天罚那些穷凶恶极之人的事情。而另一种则是无差别意外，是指从头至尾都没有逻辑可言的事件。我一直以为你最先是为了解决小庄尧才设计了种种意外，但后来我发现，你只是顺便利用了小庄尧，主要还是为了杀掉馆禾馆的我们。”

卓钰说完的时候，徐雯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曾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却没想到仍有这么多破绽。

馆愚很满意卓钰的敏锐，这才是身为馆禾馆员工应有的姿态。

见卓钰和馆愚都说了话，陈先林也忍不住说了句，“老实说，刚开始知道自己被骗了的时候，觉得自己贼蠢。还好没有蠢到最后。”

卓钰听它这说辞，不满地捏了一下陈先林的耳朵，“你还说！一言不合就自己去找了小庄尧，还差点死在那儿。不仅弄得人家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人心惶惶的，还把我吓得不轻，以为你真的挂掉了。”

“切，我当时也是想快点解决问题而已。哪里知道这丫头在小庄尧的教室里也动了手脚。”陈先林说。

这时，馆愚笑了，她动作轻柔地摸了摸陈先林，纠正说，“不是在教室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