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羽再没来过，也没有过电话，像是从何南音的世界里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

何南音一个人回了趟家，迎接他的是妈妈冰冷的脸以及何家的家法。

何家一直都是家规很严的家庭，教养出来的子女也各个优秀，无一不拥有着极好的教养，聪慧非常，是人人艳羡的对象。

何南音跪在祠堂里，脑袋里回荡着的是妈妈刚刚语重心长的询问：“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打掉这个孩子，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又或者一个月后和沈书寒结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在祠堂跪了一整天，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包括小时候姐姐替他打架，被罚在祠堂里跪着。包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姐姐带他出去玩儿，他跳的太猛，摔倒了，膝盖破了流了很多血，他没哭，一向不轻易掉眼泪的姐姐却流了眼泪。

还记得小时候爸爸不常在家，若是哪一次回来了，他必会扑上去央求着他亲自下厨做好吃的来。小时候，若是爸爸在家，必会窝在爸爸的臂弯里打盹，等睡熟了，再被爸爸抱回到卧室里去。

……

很多，想起来好像件件事情都发生在昨天。

也想起了沈书寒，她这几日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了，很明显地温柔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般处处都是冰冷的默不作声地拒绝。为他穿鞋，陪他散步，像是寻常情侣一般，这样的温暖触手可及，像是他从前奢望了许久的温柔。

好想就这样永远陪在她身边啊～

永远永远，该有多好。

晚上的时候张叔带着他去了二楼的会客厅，妈妈在那里等着他。

见他来了，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何南音坐过去。

“可想好了？”

“我，想和她在一起。”

何妈妈为他捋了下前额掉下来的发，微微笑着“那就结婚吧。”

“你这孩子啊，我就知道，执拗起来，硬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罢了，随你去吧。”何妈妈从自己身边拿起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递给他。

“这里面有户口本，还有一些资料。你以后可能会用到，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妈”不知道为什么，何南音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南音，以后你就不是何家的人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过我们家南音一向懂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妈妈眼睛有些湿润。

伸手摩挲着何南音的脸颊，发鬓，好像要将他的一眉一眼都刻进心里一般。

“若是她对你不好，你就……

算了，不说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过短短两句话，却说得很是艰难，哽咽中断断续续无法进行。

“妈，你不要我了吗？”拿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何南音突然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

何妈妈突然狠下心来，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张叔，务必将他安全送到沈书寒身边。”

张叔领命，过来劝何南音。

大大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一瞬间就淌了满脸，他愣怔了一下后，屈膝下跪，朝着背对他的女人喃喃自语：“妈，南音在这里谢过您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顺便替我谢谢爸爸还有姐姐，谢谢他们这么多年的照料。”说着说着也一起淌下了眼泪。

“爸爸有胃病，您记得提醒他按时吃饭，姐姐她工作起来经常熬夜，您记得提醒她要早点睡觉。妈……”

“张叔，带他走。”听着这些话，女人的眼泪彻底决堤了。

何南音在张叔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还是走了。

走出庭院外时，忍不住驻足回头。望着在夜色里矗立着的三层小别墅，站了很久，直到身边的张叔提醒他已经很晚了，才缓缓离去。

只剩了两个满是眼泪的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何南音坐上的车子渐行渐远。

有冷风吹过来，两个老人相扶着走回了客厅。

何妈妈走进了祠堂，为何家的前辈们上了柱香。恍惚之间，耳朵里又想起了她的妈妈去世前在祠堂里要她发誓守护何家的声音。

“何家的族谱啊，容不得任何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