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南音好像一直在她身边，适度地闹一闹小脾气，大部分时间都很乖，任她予取予求。好像怎么也不会离开，以至于沈书寒潜意识里总是认为他不会走。

大概是习惯了一个人的付出，久了就习以为常，渐渐地忽视掉了他的付出。沈书寒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直到看着何南音的背影越走越远，沈书寒才觉得有些难堪。内心里的各种复杂情绪一并涌了上来，沈书寒甚至都说不清楚到了此时，自己还剩了多少是吃醋的酸，又或者多少是因为嫉妒所发的狂。

再好脾气的人终究也会有耐心消失殆尽的时候，何南音这一次一直在向前走，甚至都没有再回过头来看一眼沈书寒。

她只看到了他的决绝，却不知他的一张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回头的，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嘴里带了七分恨意，三分委屈的“混蛋”是指谁。

这些伤他都带在心上。

不肯回头是不愿自己再在她面前低头，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再耐心一点点？她明明知道，只要她一招手，他还是会回头的啊。

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何南音的心里也同样不平静，僵直的身体重复着机械一般的动作，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迈。

冬天的夜很冷，眼泪还残留在脸上，连带的手指都冷得如同冰块一般，只是这些他都感觉不到，只剩下了一颗心脏散发着透彻心骨的凉。

一直以来都是何南音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想到沈书寒也有这么一天。

一根烟抽完了。

烟灰散下来，仿佛冬天肮脏空气里下起的雪花，掺杂着各种令人恶心的灰黑色物质。

再怎么生气，沈书寒终究还是记得他是个孕夫，不肯放他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夜晚。锁好车门，快跑了几步跟上去。

就在她喘着气走近的时候，就看见何南音的身边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正在帮何南音擦眼泪，身上干净利落的黑色小西服，即便是沈书寒这种对牌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来是个挺贵的牌子。另一个男人与何南音说着话，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跟我回家吧。”沈书寒将他刚刚挣脱掉的衣服重新披在他身上，细心地为他穿好，怕他着凉。

何南音没理她。

“不闹了，好不好？”她总是这样，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是，他哪里闹脾气了？

他才没有闹脾气。

明明是她自己，很过分，很过分，真的很过分。

感觉内脏都绞在了一起，绞肉机一般的利器，让他整个人痛到窒息。

“我哪里闹了？我才没有闹。凭什么跟你回家？我不回。”

“你不是觉得我跟成安姐上过床吗？怎么？沈书寒，这样的我你不觉得脏吗？”

沈书寒，你的心，疼吗？

可是，再疼有我疼得厉害吗？

这样的感觉，沈书寒，你一定没有感受过吧，不妨好好尝一尝。尝一尝我曾经受过的苦，尝一尝嫉妒的狂。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熊熊烈火，黑亮的瞳仁里面是要将这世间万物都一同烧尽一般的神色，压根就没有刻意控制手上的力气，轻而易举地就将何南音拽了出来。

何南音只觉得像是被大铁钳子抓住了一般，紧到无法动弹，甚至那力气大到将他细白的手腕都箍出了红色的印子。

“放开我……”何南音开始挣扎。

可这在沈书寒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连她的动作都没有拖慢半分。

“这位女士，你好。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闹的。既然这位先生不想同你一起回家，不如先让他到我那里住一晚，明天等两个人都气消了，再好好谈可以吗？”刚刚帮何南音擦眼泪的男人带着真诚的笑看向沈书寒，那笑干净真诚地让人一点也怪罪不起来。

男人上来牵住何南音的手，将他的身体也靠过与何南音站在统一战线上。

“不用你管。”沈书寒想都没想就撂下这样一句话。

男人很明显有些尴尬，只是他却也能感觉到何南音将他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了，像是在像他求救。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心里暗叹：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看到连哭都优雅高贵的男人怎么会落到了这种地步。

终是不忍心，出口再劝。

“他还是个孕夫，有什么事情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商量好吗？不然这样对胎儿也不好。”

何南音硬是不走，沈书寒顾忌着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再加大力气拖拽，只能木木地僵在原地。

如今听到那个男人这样说，万分无奈之下还是松开了何南音的手。

男人将何南音护在怀里，低声安慰着。

“这上面我的电话，你明天可以来接他。”径直从口袋里掏了一张名片出来，递给沈书寒。

“你放心吧，他在我那里会没事儿的。”

沈书寒看着何南音跟着那男人消失在这街道上，愣了很久低下头看了看那张名片。

苏夏

××公司经营销售部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