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这是要抢陆云的饭碗？”

“这我可不敢。你可以听完我的再听陆云的，去伪存真嘛。”

萧尚珩点了点头，示意敖铎继续说。

“你也知道，萧桢和敖循可是一对死对头，无论他们中的谁想夺得大权，都必须除掉另一个。那天你碰到的那几个人，其实是敖循派出去刺杀萧桢的。而碰见了你，却是他们所始料未及的，一时慌乱，才和你交了手。”敖铎拿起了萧尚珩的茶盏，动作一滞，又将茶盏放回了原处，扯了扯衣领，哑声道，“皇上可否赐臣一杯水？臣赶着回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呢。”

萧尚珩不满地看了敖铎一眼，又很是在意敖铎下面要说的话，便无奈地朝着一旁的桌子扬扬下巴，道：“水在那，自己倒。”

敖铎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灌下肚，喝得畅快淋漓，之后又寻了一个茶杯倒满水，走回书案前，将茶杯一放。

“那种茶水难喝得要命，你不准喝了。”敖铎边说边坐了下来。

“朕喝什么难道还要你管？”

“嗯？你现在可是我的傀儡啊，我如何管不得你？还有，你若不要我管，那接下来的事儿，我就不说了。”说罢，敖铎便拂了拂衣袖，准备起身。

看到敖铎的所说所做，萧尚珩咬着唇飞快地思考了一下，随即愤愤道：“你给朕乖乖坐下！”

敖铎闻言，竟真的乖乖地坐了下来，之后便静静地看着萧尚珩。

“我坐了，然后呢？”

萧尚珩脸色难看地盯着书案上的小香炉，不作声。

萧尚珩的性子，敖铎算是摸得很清了：萧尚珩若是发现某一件事儿有了些许眉目，就一定是要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弄得清清楚楚才好。以敖铎对萧尚珩的了解，今天自己若是不继续说下去，他怕是要难受好几天——甚至可能会不惜用刑也要逼自己说出来。

但他萧尚珩也定是明白的，自己对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有了这些把握，敖铎便就这样晾着萧尚珩，等着他服软。

果然，萧尚珩在内心斗争了好一阵子后，缓缓抬起压抑着怒气的手，端起敖铎放在书案上的茶杯，一仰头，大大地灌了一口。

敖铎见状，心里乐得很，但为了不继续激怒萧尚珩，便神色如常地继续说道：“但是敖循已经被皇上软禁起来了，残党们死的死，逃的逃，他的俸禄也被削减了七八成，依皇上看，他怎么会突然就重振旗鼓了呢？”

萧尚珩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蹙着眉思索了一下，道：“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

“皇上认为是谁呢？”

“朕心里有些眉目了。你说说你的看法。”

“敖循的俸禄被皇上削了，他的吃穿用度都不得不节省，哪来的闲钱招兵买马？况且他的府邸周围都是看管他的官兵，他想与外界取得联系，难道不用钱上下打点？更可论道的便是，他一定是不会与外界先取得联系的。”

萧尚珩的眸子中闪着点点的光，道：“你是说，其实是外面的人想勾结他？”

“没错，还是个相当有钱有权的人。而敖循，不过是他的一个挡箭牌罢了。”敖铎抬眼看了看萧尚珩的反应，随即一笑，道，“皇上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萧尚珩冷笑着点点头，道：“知道。只是朕没料到，他竟这么性急。”

“在他看来，这怕是最好的机会了。从面上看，如今皇室衰微，我挟天子以令诸侯；萧桢蠢蠢欲动，与我互相牵制着；敖循空有一腔野心却苦于没有势力；再加上边疆还多有动作。而他为官商世家，腰缠万贯，在这等形势下，他可是相当占优势，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萧尚珩知道眼下朝局不稳，可经敖铎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如今朝局竟已发展成了这么一个乱糟糟的局面。萧尚珩内心不禁恨起自己没用，并且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恐惧。

敖铎发觉萧尚珩突然没了声，便询问地看向萧尚珩。不过是看到萧尚珩的瞬间，敖铎便知道了他的所思所想，心中不禁一热，冲口而出：“别怕，你还有我。”

萧尚珩一愣，不解地看着敖铎。

敖铎尴尬地干咳一声，随即看着萧尚珩郑重地说道：“我定然是会帮你的，你无需害怕。”

“说起这个，朕很是疑惑，你究竟为何要帮朕？今日你就给朕说清楚。”

敖铎皱着眉思索了一阵，沉声道：“大约四年前，我曾给你写过一封信，你可记得？”

“信？”萧尚珩回想了一下，道，“是有过一封信，朕那时就想问你，你究竟是何用意，竟给朕一张白纸？”

“白纸？”敖铎心脏猛地一跳，不自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当时可能经手那封信的人。

萧尚珩见敖铎脸色一变，忙问道：“你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敖铎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何不就这样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珩儿算是事事精明，可唯独在感情这方面木讷得很。等着珩儿能发觉自己的感情，那得是何年何月了啊！

可偏偏就是现在，他说不得……

说了，若是珩儿不当回事，自己该是多么痛心失望？自己会不会产生想放弃的念头？这正值和敖循、萧桢抗衡的关键时刻，若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不仅仅是自己，珩儿怕是也会万劫不复。

可若是上天见怜，珩儿当了回事，那么那些歹人势必会看出些端倪，便更会瞅准了这个软肋捅刀子。

横竖是不成，这真真是将自己的心肝放在火上烤呵！

敖铎只得将满腹的无奈与痛苦，化作了一声长叹。

“若我问你，你对我究竟是个什么感情，你该作何回答？”敖铎哑着嗓子说。

话刚出口，敖铎突然间又后悔了。

那个沙场上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将军，却怕了心上人的一点点否定。

“怎么反倒是你来问朕了？”

“……罢了，你不说也罢。你只需知道……不，是我请你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的，无关什么朝堂上的阴谋，单纯出自我对你的……感情。”说罢，敖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