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殊早早向萧祁言请了安，便去了国学监。

凤殊刚踏入书殿，便看到了众人之中一袭蓝色宫裳的凤千寻，那边的风千寻似是看到了他，浅笑着抬起了精致的脸。

凤殊也只笑了笑，没再言语。

一众皇女和陪读的世家贵女看着凤殊和凤千寻皆是微微一愣，却是没想到会有男子入国学监的。

因着两人皇子身份，不少人上前示好。

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少女眸色复杂的看着凤殊，墨黑的发反射出阳光般明媚的色泽，抿了抿唇，那一直静默着的唇角突然上扬了些许弧度，只是些许，但却是在笑。

凤殊对上她的眸子，一双眸子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柔和，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

“阿七，你怎的来了？”凤殊转过身，便看到了凤九卿。

凤殊朝着凤九卿勾唇浅笑，“阿姊，我央了母皇去国学监。”

“卿。”有人走了过来，凤殊抬头，原是墨容湛。

“阿殊，这位是睿亲王府的世女殿下，我的伴读，墨容湛。”凤九卿向凤殊熟稳的介绍道，“阿湛，这位是我的弟弟，凤殊。”

凤殊自然看得出来，墨容湛与阿姊相熟。

墨容湛笑着瞧着他，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卿，我同凤殊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凤九卿却是一怔，“是么？…”

凤殊突兀觉的墨容湛笑得诡异。

就在这时，授课的太傅走了进来，咳了两声，解释凤殊和凤千寻是奉陛下之意习书的，接着也不在多言，开始授课。

凤殊坐在了第二排，前面却是墨容湛。

太傅开始点名抽查众人的课业，《诗经•国风•郑风》中的《缁衣》。

“沈禾，你来答。”名唤沈禾的少女微垂着头，磕磕巴巴的背了起来。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 缁衣之席兮… 缁衣之席兮…”

洛禾窘在那里，私下偷偷瞄了一眼太傅，只见她正沉着脸看自己，心道不好，绞尽脑汁的去想下句，却是如何都想不出来。

太傅等着她的下句，可她却是卡在“ 缁衣之席兮”上没了下篇。

身后传来众人低低的笑，谁人不知这镇国公的长孙沈禾是个有名的纨绔。

却见凤殊起了身，谦逊道“太傅大人，可否让阿殊试一试？…”

讲堂上的孙太傅挑了挑眉，略微有些讶异，朝着凤殊微微颌首。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众人皆吃惊的听着凤殊一字不差的将这整首诗背了下来。

堂上有几道目光看向凤殊，或是好奇，或是探究，或是戏谑。

孙太傅一愣，早前便是听闻这位七殿下早慧，没想到竟是如此伶俐，当下赞道“七殿下当真聪慧…”

凤殊勾唇，“太傅过谦了。”

凤殊早就知晓这位国学监的孙太傅是位有才气的，心里对她也很是尊重的，今日自己此举想必也让她生了好感。

凤千寻垂眼看着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的凤殊，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心里不免有些气忿。

孙太傅一向喜欢好学和有才气的人，当下心情大好，抬手让那名叫沈禾的少女坐了下了。

沈禾如获大赦般的坐了下来，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逃去一顿责罚，当下感激的看向凤殊。

凤殊只礼貌性的回了一笑，低下了头开始做功课。

下了学后，凤殊正整理书卷，出了国学监，凤殊便在廊下看到了先前的那位白衣少女，似是在等谁。

他早便将这国学监众人的身份打听的透彻，自是晓得眼前人正是右相嫡女卫洵。

那厢卫洵转过头抿唇笑着叫住了他，“七殿下。”

凤殊止步，疑惑的看她。

却听见卫洵道“七殿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凤殊腹诽，这搭讪的法子，这卫洵倒是运用自如。

心里又想，小时候自己顽劣，也是常常同阿姊偷偷出宫游玩的，却也真不知这卫洵到底见未见过他。　

“是么？…”凤殊笑着看她。　　　　

“我叫卫洵，还烦请殿下记住了。”卫洵说着，唇边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眸色有些深沉。　

凤殊半是敷衍的笑着点头，看着她那温和的笑意却怎么都觉得有些渗人。　

卫洵这人他有所耳闻，笼络人心的手段甚是高明，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