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不想浪费仅剩的时间在冷漠上
小说: 重生之至死方休 作者:你家妖啊 字数:4889 更新时间:2019-04-26 08:15:28
柳洺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伸手揉了揉,缓了好一阵,才穿上拖鞋走出去。
书房的门没有关,不同于卧室的冷光灯,温暖舒适的灯光颜色看起来尤为暖心。柳洺溪站在门口处,看着书桌前苏子墨正认真教温莎一些医学常识的模样,眼底的波动,颤动着。
有的时候,温莎懂了,苏子墨会温柔地揉着她的发丝;有的时候,温莎被苏子墨诙谐幽默的语言逗乐了,苏子墨也会装作冷淡的样子却是勾着唇说她“你是不是蠢?笑点真低”。
其实,柳洺溪也觉得苏子墨讲的话很好笑,他讲那些医学案例时眉飞色舞的模样,都一点点地被他刻画在心里。只是,神经再被言语间的幽默给感染,始终盘旋在心口的悲伤却在一遍遍地碾压着他脆弱的神经。
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动嘴角;想勾着眼角做出快乐的模样,却被眼前温馨的场景刺激得想要哭。
他也想,靠苏子墨很近;他也想,苏子墨能够这么温柔地对他……
后来,也不知道是温莎先发现他还是苏子墨先发现他,等柳洺溪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子墨已经直起了身一脸嫌恶地看着他,眼底,还是让他心痛的嘲讽。
“我……我……”柳洺溪急了,他想要解释,可当自己细小又沙哑的声音传进自己耳中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直到苏子墨走了过来,柳洺溪才像是被人架在刀口上的亡命之徒一样慌乱地摆着手,用嘶哑到不行的声音解释着,“我只是路过,我……”下去洗碗……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门便被苏子墨关上了。门啪上的声音,几乎要震破了他的耳膜。
那一刻,柳洺溪才意识到,他的解释,对于苏子墨来说,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
苏子墨,厌恶看到自己,厌恶跟他说话。
厌恶他的所有。
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柳洺溪朝着楼梯口走去。脚碰上楼梯的时候,腿上一软,整个身体就像是失去了重心一样,直直地就往楼梯下摔去。
那个时候,柳洺溪想的是,这样摔下去,会不会死?
柳洺溪的身体滑了半层阶梯。阶梯是木制的,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腰腹侧被蹭下了一块不算大的皮,左脚也崴了。
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楼梯上坐下,柳洺溪偏过头看了眼楼上,书房的门还是紧闭着。
他想,也不知道要是他真的死在了这里,苏子墨会怎么处理他的身体。
想完之后,他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要真会死,他也舍不得让苏子墨看到他的尸体吧。
毕竟,他是那么地喜欢他。
不知是被脚上的疼痛弄得,还是被苏子墨嘲讽的神情给刺激的,柳洺溪面前的景象越发地模糊。
他不停地擦着自己的眼,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却抑制不住地低声呜咽。他用力地拥抱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样子,就像是在黑夜里迷了路的小兽崽一样,绝望地想着能有个人来帮他。
没有人会来帮他,他只能靠他自己。
用钻心的疼来体会这一句话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一番伤心之后他还是那个会继续对着苏子墨死缠烂打的柳洺溪。就好像,他现在所经历的,只是在为以后对苏子墨的态度趋利避害而已。
可柳洺溪也知道,他再怎么用现在的伤痛去面对以后的种种,苏子墨给他的啊,还是那么让人害怕。
在楼梯上呆坐了很久,身下传来阵阵凉意的时候,柳洺溪才叹了口气试着站起来。下楼梯的时候,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围栏。然而,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左脚还是一阵阵地疼。
来到客厅的时候,他看到桌上一片狼藉。
其实他逼着苏子墨搬来跟他一起住的时候,他是有想过苏子墨会不会帮他分担一点家务这种问题的,像,吃完饭后会不会帮他收碗,没事做的时候会不会清扫一下。
然而,他能跟苏子墨在一个餐桌上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这一次,该是他们第五次一起吃饭了。
这一次,也是最平和的一次。
这样的结果,到弄得柳洺溪,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温莎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柳洺溪又不适地吐了一次。他像平常一样冲了水漱了口之后就没再去想那么多,在洗碗池放了水便开始洗碗。
就在他准备洗第二遍的时候,胃部就开始绞着疼。一开始他只是以为是刚刚呕吐的时候造成的,到后来越发地疼,疼得他直不起腰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肠胃病可能是发作了。
哆嗦着身体一步步移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点开水。他就在饮水机边蹲着,连续喝了好几口热水,胃里的疼痛还是没能消退多少。
当下就去自己的口袋里习惯性地掏药。当摸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时,他后知后觉,这是在家里。
所以,他没有在口袋里放药。
现在他站都站不起来,更遑论去二楼拿药了。
脑子里闪过苏子墨那张清冷的脸。
柳洺溪拿出了手机,点开电话页面,颤抖着的手指,停留在了那两个熟悉的名字上方。
他想点下去,想要苏子墨给他送药下来……
突然也想要,让苏子墨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他多一点同情,稍微对他温柔一点,也好啊……
胃又是一阵抽痛,就这样,苍白的指点了上去。柳洺溪皱着眉,双眸死死地盯着拨号页面。
紧张,又害怕。
胃里面的痛,又加剧了几分。
电话拨过去没有两秒钟,就被人挂断了。这两秒,柳洺溪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冷汗涔涔,始终悬着的心终于在冰冷的女声传过来之后掉下一个无底洞。
全身都在疼。
柳洺溪告诉自己不要慌,手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冷汗,他的衬衫,也被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给浸透。无止境的疼痛折磨着他的理智,最后想到的也不是苏子墨了,而是怎么拿药。
无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手指像是要抠进墙壁一样紧紧贴着,拖着自己受伤的脚,举步维艰。
到了客厅的时候,已经用了他大半的力气,整个人,都已经呈现了虚脱的状态。
温莎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洺溪狼狈的样子,艳丽的唇角是与苏子墨如出一辙的嘲讽。
“呵,洺溪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柳洺溪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精力继续与这个女人周旋,他放低了姿态,“你能,帮我去房子里面拿点药吗……”
说完这句话,其实,他也知道温莎是不会帮他的。
但他,就是不想在温莎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好像,他现在从客厅这里连走带爬地靠近楼梯,就会输得连尊严都没有。
就像他所想的那样,温莎没有答应他,只是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他。柳洺溪紧紧抿着唇,胃里还是那么疼。
他低下头,疲惫的身体,一点点地朝着扶梯靠近。
温莎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眼里,有着柳洺溪看不到的阴狠。
或许是疼的久了,疼的厉害了,柳洺溪只感觉周围的景象很模糊,他只知道,自己正在楼梯上,自己要去拿药。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要去防备站在楼梯上方的温莎,也没有去想那个从小就对他百般刁难的女人会对她做什么。
等他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只感觉身上每一个角落都在叫嚣着疼,痛楚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推的人是他,摔下楼梯的人是他,浑身都疼的人也是他。可是,发出尖叫声音的,是温莎。
尖锐刺耳。
苏子墨闻声赶来的时候,瞧见的,是温莎紧紧抓着手不知所措的模样,而柳洺溪,蜷缩在楼梯口,他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头埋在颈窝里,身体,似乎是在颤抖。
声声忍不住的痛吟声暗哑地漂浮在空气里。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见他很痛苦的样子,我是要去扶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滚下去……子墨哥哥,我……”不等苏子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温莎便双眸无措地看着苏子墨,慌乱地解释着。不知道该放在哪儿的双手胡乱比划,这反应,就像是一个被吓到的小姑娘。
听着温莎的一面之词,苏子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过问另一个当事人到底是什么回事。他只是伸出手拥抱着温莎,安慰着她,“好了,没事了,这不关你的事。”
他安慰着一个根本就不需要被安慰的人。最需要他的柳洺溪,连一个正眼一句问候都没有。
苏子墨这样的反应正中温莎下怀。她趁势靠在苏子墨肩上,嘴角残留着一丝笑意。
苏子墨这时却把她推开了,说:“我送你回去……”
说着,便下了楼梯。路过柳洺溪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伴着一声冷笑。
他不明白事情经过是什么样的,他只是理所当然地想,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一个女人从楼梯上推下去?
要么是惺惺作态,要么,就是他连女人都不如。
这两种结论,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让苏子墨同情。相反,伴着他心底时不时便提醒他的恨意,他对柳洺溪,只会有更多的嫌恶。
苏子墨走了,温莎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冷笑着说了句“活该”,便扬长而去。
柳洺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关门的声音像是放大了数十倍一样在他耳边爆炸,凄清的客厅,他忍受不住的痛吟一声比一声压抑。
他打了急救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柳洺溪只感觉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再后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昏过去之前,他还在想,要是苏子墨回来了看到他躺在这,会不会突然同情心泛滥把他送去医院呢?
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一片不算是吉利的白色,鼻尖充斥的也都是呛人的药水味,柳洺溪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忙捂着嘴,却是一阵干呕。
清冷的灯光直泻而下,落在他消瘦的面庞上。因不适而扭曲的侧脸看着让人心疼,眸眶微红,渗出点点泪光。
苏子墨悄悄站在门后,皱着眉看着柳洺溪,眼里闪过一抹不忍。送温莎回去之后,他就开车回来了,说不清这种立即回家的感觉,他当时只当是想着回去看看柳洺溪,顺便,再借着由头好好嘲讽人。
可,当他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随行医生正在向小区管理员索取钥匙。
听到房间号的时候,有点惊讶,却也很快地把自己的钥匙递给了医生。
本来,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都没听到直接走人的。然而当他听到医生说“人可能已经晕厥,要是出了人命,你们恐怕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漏了半拍,双手就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而后,他又跟着救护车来医院给柳洺溪办理各种手续。只是途中,他全程没有看柳洺溪一眼。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来看看。
耳边是柳洺溪压抑着的干呕声,苏子墨紧握着手,眼底的不忍,只不过维持了一秒便随着温莎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以及,记忆中温明华温和笑着的模样出现而烟消云散。
他告诉自己,柳洺溪会变成这样,是他咎由自取。
时过境迁,经过沧海桑田变化的人早已经不是以前他心心护着的少年人儿了。
不过瞬间,双眸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模样,刚刚面上那丝丝柔和的表情,好似也只是一个错觉。
苏子墨不屑地扬起了嘴角,转身离开。
柳洺溪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的他。
护士进来给他换药的时候,柳洺溪犹豫了很久,问她有没有看到有人跟他一起过来。
护士想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有没有人陪你?好像没有……”
柳洺溪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却还是不死心的问,“真的没看到吗?他大概这么高,头发……”
他向护士说着苏子墨的模样,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这模样,看了倒叫护士不忍心,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冷冰冰的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冷冰冰的样子,长得倒是挺耐看……”
柳洺溪咧开了嘴,笑着,说了声谢谢。
打完了点滴去找医生,医生给了他一张单子。上面潦草的字他认出了几个,笑着摇摇头,“不用开药了,我那里有这些药。”
医生默默地把单子接回来塞进碎纸机,看了柳洺溪一眼说道:“身子,要靠自己好好养着,药只是起一个辅助作用。”
柳洺溪淡淡地应了声。转身离开了医生办公室之后才对着前方茫然地笑了一下。
这样的身体,还养的好吗?
最近,他已经感觉自己越来越累了。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想去做,很多人也不想去接触,只想好好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让自己放松放松;可是,一旦让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心里却感觉空荡荡的,找不到依托。
他太明白这种感觉出现的源头,最主要的,还是苏子墨。
被折腾的,还是太久了。
从家到医院,打完点滴再回到家,柳洺溪只觉得好像过了一天那么长时间,等他回到家看了时间,才惊觉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
已是凌晨一点。即使是在炎热七月,凌晨的温度较之白天还是低了许多。柳洺溪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走进客厅的时候冷气扑面而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走过去又将空调关了。
关灯的时候,柳洺溪下意识地去看二楼苏子墨的卧室,那扇白木雕花的门扇紧闭着,没有留丝毫的空隙。
正要收回目光,很巧染的,那扇房门被人打开了,苏子墨的身影倚立于灯光之下,那张不凡的容颜,看得并不是那么真切。
他显然也看到了柳洺溪,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便移开了。柳洺溪看着他一步步下楼梯,浴袍的衣摆随着他修长的腿摆动着,再往上,便是他半裸着的胸膛。
慵懒,随性,这样的男人在夜里不得不说是一种危险,叫人移不开眼,深陷其中。
柳洺溪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苏子墨察觉到了,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只是空间过于安静,柳洺溪听得很清晰。
他走过去,看着苏子墨吞咽水时性感的喉结,张了张嘴,低下头,才宛如叹气地说道:“子墨,我们谈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