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舒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死亡的窒息感还未散去，耳中尽是嗡鸣声。他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现在梦醒了，所处之地莫非就是地府？

聂云舒坐起身子，往四下看了看，虽然陈设略有不同，可这分明就是平北侯府，而且……竟是他儿时住过的屋子！聂云舒觉得有些不真实，忽然想起了身上的伤，急忙扒开衣服查看，胸口竟一片光洁，他那要了命的箭伤没了。不仅如此，连这十几年征战受过的伤疤都不见了。聂云舒越看越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沉默了许久，他飞一般的跳下床跑到了镜子前面。

聂云舒：……

谁能告诉他这是谁？！

聂云舒贴在镜子上，把自己的脸揉捏成不同的形状，最后咽了一大口口水才敢确认：这是小时候的他自己。

聂云舒愣了半晌，突然冲着镜子十分怪异地笑了起来：“本将军一定是在做梦！哈哈哈哈哈，对了，我已经死了！莫非人死了之后都会变成这样？”

“当当当”敲门的声音。

聂云舒下意识地回应：“进来。”

一个下人装扮、比现在的聂云舒还要矮一头的少年端着一盆水，撅着嘴进来，将水盆放在盆架上，口中念念有词：“公子啊，您今天又起晚了，刚才侯爷都发脾气了，要不是赶着去上朝，早进来罚你了。早饭都摆好了，都是您爱吃的，什么南瓜粥啊虾饺啊水晶包子啊……”

聂云舒怔怔的，这个少年名叫竹生，从小就跟着他，一直到平津二十一年，也就是萧如是出事的那一年，他为了保护萧如是而死。聂云舒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个雪夜里发生的一切，自然也不会忘记当时倒在血泊里的竹生，鲜红的血液融化了地上厚厚的雪，当时这个少年才刚满十八岁。

聂云舒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道：“竹生？”

竹生那一大串话还没说完，回过头来不解道：“怎么了公子？”

太不真实了……却又太真实了。前一刻耳旁还尽是哭哭啼啼，此刻什么都变了。聂云舒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半边脸即刻便是火辣辣的疼。

竹生吓得冒出泪来，冲上来紧紧抱着聂云舒的胳膊，大喊大叫：“公子！我知道你起晚了心有愧疚，可是你打自己也没用啊！改罚抄的书还是得抄啊！上次我帮你抄被侯爷发现了，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聂云舒痛快地大笑起来，没想到老天爷竟给了他重头再来的机会！

竹生傻眼了，揉了揉眼睛，道：“公子，你是不是想装疯卖傻骗取侯爷的同情啊？这可不行，这招你早用过了，侯爷踹你一脚你就原形毕露了……”

聂云舒满脸黑线，怎么重生一次，竹生还是改不了这啰啰嗦嗦的毛病？

聂云舒心情大好，道：“竹生，今年是何年？”

竹生满脸疑惑，心想公子难道真的病入膏肓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好如实回答：“平津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