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一厚踏的个人简介，秦江浪翻看了一个钟头才找到季一鹤的资料，他懒洋洋将腿架在办公桌上，窝在商务椅子里兴致勃勃地欣赏手里的文件。

上海师范大学附属专科毕业，主修的是文秘，年龄不大，今年才二十一出头，蓝底照片白色衬衫，一张小脸出奇的干净乖巧。

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踹人的野兔子。

秦江浪给宋承打了个电话：“阿承，你把那个季一鹤给录了，把人先放到你那里。”

宋承有点惊讶：“我浪哥这是要干嘛？哦不不不，现在得叫您秦总。”

秦江浪看着资料上的照片，手指摩挲着下巴：“就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的。”

“那康家大小姐那边你放弃了？”

秦江浪沉默，眼睑下投出一片暗淡的阴影。

宋承叹了口气：“行了阿浪，追不到就放下吧。”

秦江浪淡淡的“嗯”了一声：“我挂了，后天让那小孩去你那里报道，别说是我安排的。”

多年以后，死党宋承和许斌旧事新提的问秦江浪，当初你为什么让小孩来公司上班，小孩说起来是上海师范大学毕业的，可上的却是附属的专科，在那么多海外归来，985和211毕业的应试者中，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秦江浪笑了笑，从高档皮夹里抽出五张泛黄的红票子还有一张白底黑花的糖纸。

很简单，一颗善心，一颗蜂蜜牛奶糖，轻而易举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样在未来的日子里战胜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却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夜晚有不知路的热风携着小区里的槐花香飘来，季一鹤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看星辰。

季一鸽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啃西瓜：“哥哥，你今天面试上了没有？”

季一鹤嘴巴里含着棒棒糖，丝丝入扣的甜，皱眉道：“小小年纪别操那么多心。”

季一鸽今年才八岁，八年前母亲在生小鸽的时候，父亲由于着急赶来探望，路上出车祸而亡，从此母亲一人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小鸽子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哥哥的这份工作对家里来说太重要了，不仅仅是减轻母亲的负担，更是为了让他开开心心的笑对生活，忽略掉身体上的缺陷。

季一鹤招手让弟弟过来，他让小鸽子坐在自己的腿上，表情很认真的说：“不管能不能被录取上，哥哥都会想办法养你和妈妈的，不要担心。”

小鸽子捧着季一鹤的脸，咯咯咯的笑，一个亲吻落在了他的眉间：“哥哥，录不上没关系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打不散的，我和妈妈一直支持你。”

季一鹤掐了把他的脸，刮了刮他的鼻尖：“你这么老成，都是跟谁学的呀。”

突然兜里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季一鹤疑惑的接听。

“欸！你没被安比泰公司录取上。”

季一鹤以为是诈骗电话，警惕的问：“你是谁？”

秦江浪穿着交颈的浴袍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低低的笑：“小可爱，小屁孩，你没听出我声音？”

原来是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季一鹤想挂电话的心都有了：“你怎么有我电话？”

秦江浪觉得房间里有些闷，起身走到窗口处拉开玻璃窗，俯身扒拉在窗沿上打电话：“嗷，是这样，我不是应聘公司的保洁员吗，今天不用等通知就应聘上了，当场就上班，人家人力部的经理让我把没被录用的应聘者资料给扔了，你说巧不巧，我刚好看见了你的，上面有你的联系方式我就记下来了，提前给你报个信。”

秦江浪现在能想出来那边季一鹤眼红委屈巴巴的模样，小屁孩指不定多伤心。

谁知道季一鹤却很平静的说：“我知道了。”

秦江浪诧异：“你不心痛？不难受？”

季一鹤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辰，弯起眼睛笑：“不会啊，我知道我自己学历不够高，所以一直都有不被公司录取的心理准备，实在录取不上我就换下一家公司面试。”

秦江浪莫名其妙想笑：“你都知道你学历不高你还来安比泰面试？”

季一鹤抿了抿唇，很平淡的说：“可我不去尝试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秦江浪夹了根烟叼在唇角，压低声音道：“你想去安比泰工作吗？”

“想啊。”

“我有办法让你进去。”

“什么办法？”

秦江浪手指上夹着燃烧的烟，将舌尖抵在牙齿上轻轻磨了磨，翘起唇角低声笑：“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有办法让你进去。”

季一鹤想摔了手机：“无聊！”

“你不愿意？”

“你真无聊！”

秦江浪叹喂的“啧”了一声：“年纪小小的脾气还大的不行，你不叫？不叫那你就做梦吧。”

“真不叫？”

季一鹤深深咬住唇，不愿意发声。

秦江浪笑笑：“那行，我挂了，你别哭鼻子。”

不愿意叫就算了，秦江浪顶多只是想逗逗小孩，没抱欺负他的心思。

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微微弱弱的声音：“好哥……哥哥。”

特有的上海口音，细细婉婉，轻轻喃喃。

“噗……”秦江浪没忍住，他舔了舔发干的唇，迎着窗口的热风笑：“艹，你这么肉麻的叫，是想勾引我吗？”

季一鹤的耳垂快速泛红，一脸的羞赧：“你，是你让我叫的！你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啊？”

酒店楼下种着不知名的花，热风携着花香扑来，甜入心，远处的城市夜景星星点点，一片繁华的绚丽的光。

秦江浪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我跟公司老总有交情，陪过床的那种交情，今晚我再陪陪他，你看我为你舍身求职，你都没什么表示表示？”

嗡！季一鹤的脸色爆红。

小鸽子疑惑的挑眉看他：“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秦江浪问：“你身边谁啊？”

季一鹤嗫嚅着唇回答：“我弟弟。”

秦江浪回归正题，声线刻意的拉长：“你呢，小弟弟，那你有什么回报啊？

他吸了一口烟，眯着眼轻轻喷出乳白色的雾：“卖身送兄？脱衣乐兄？还是，以身报兄？”

季一鹤脑子嗡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到紫，由羞到愧再到怒！

季一鹤唇在哆嗦：“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寡鲜廉耻！”

秦江浪弯下腰，手肘撑在窗台上，下颌搭在手背上，仰头看漫天繁星闪烁，他说：“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混了，没上过优质大学，没接受过正规教育。”

他笑：“所以，脑子里只有不健康的黄色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