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今天的客人竟然如此難纏，他不依不饒。眾姐妹的相勸非但沒有平復一點他的情緒，反而更加激怒了他。

「你們這是聽不懂人話是嗎！我今天把話撂這了，這妞今天必須陪我，否則我定把這魅夜搞得天翻地覆，我看你們怎麼跟美姨交代！」

我嚇得直發抖，明明這幾個小姐中長相最出色的不是我，可是為什麼遭殃的總是我呢？

「歡妮，怎麼辦……」靠我最近的一個姐妹顫抖著身體拉拉我的手臂，眉頭皺成了「川」字形。

我心裡也是愁得很，難道又要叫美姨過來嗎？上次趙錢的事情已經讓美姨很是費心了，要是這次又去找她來擺平事情，只怕以後她待我就不如從前那般好了。

想到這裡，我對其他姐妹說：「再看看吧……還是輕易不要驚動美姨的好。」

她們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也沒再說話了，都過去安撫幾位可客人。

「啪！」客人將一沓紅色鈔票甩在桌子上，揚起因為喝酒而紅透的臉，指著我道：「你！過來！老子要你脫衣服，老子有的是錢，你要是能做到，這些錢都歸你了。」

我咬著牙，望著那一沓厚厚的鈔票，少說也有三五千吧，換了別人可能會迫不及待地就上去投懷送抱了吧。

可是我不是，雖然在這裡幹活我沒有尊嚴，用他人的話來說就是賤。可是沒有尊嚴不代表我沒有底線，我說了不會去做的事情就沒有人能逼我去做。

我盯著男人那油膩膩醉醺醺的臉，以及聞到他身上揮發出來的煙酒味，只覺得心下一陣厭惡。

我又一次嚴肅地向他聲明：「對不起，我說了我只是個端酒的小妹，除了陪酒恕我其他都不能滿足你，你要是還有其他的需求我們有專門的小姐，而且還犯不著你花這麼多錢。」

聽了我的話，男人一下子氣紅了眼，好像是蓄勢已久的火山終於爆發了。他操起桌上的酒瓶就想砸我，好在其他幾個姐妹眼疾手快，撲上去死命地抓住了她。這才沒有釀成悲劇。

我卻是被嚇得冷汗直流，明明只穿著單薄的露肩裙，卻已經浸濕了衣衫。不能驚動美姨，又要息事寧人，情急之下，我只想到宇珊。顫抖著雙手，我用微信給宇珊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她我在這裡遇到麻煩了。

今天沒有輪到宇珊坐台，她可能不是很忙，很快就給我回覆了信息，說她馬上過來。

果然，幾分鐘後宇珊就過來了。推開包廂的門，宇珊看到氣急敗壞的客人，又看著戰戰兢兢的我，頓時心下明白了幾分。

她向我使眼色，示意我出去。

可是，我怎麼能是這麼沒良心的人？我怎麼能這樣坑害自己的朋友？要是我離開了，只怕包廂里的幾個姐妹包括宇珊都要飽受折磨。

我不能走，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怎麼能一走了之。

我雖然害怕，可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宇珊終於忍不住了，過來拉著我說：「你快走。」就應是把推出了包廂，然後狠狠地鎖上了門。

我心下覺得對不住宇珊，又不敢叫門，我怕被經過的其他小姐看見，尤其是怕美姨看見，更怕自己在外面亂喊亂叫會激怒了裡面的客人。

我不知道宇珊是用什麼辦法治裡面的男人的，可是我站在門口聽到了扇嘴巴子的聲音。

一下，兩下，三下。

十下，十一下，十二下。

三十八下，三十九下，四十下……

我不敢數下去了，捂著嘴巴蹲在包廂門口痛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包廂的門終於開了。我看到的是沙發上幾個爛醉如泥的男人正在呼呼大睡，宇珊站在一旁，臉蛋腫得像個包子。

其他幾個姐妹站在一邊，輕輕啜泣著。

瞬間我的眼淚如潰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我跑過去緊緊地抱住宇珊，覺得除了我媽，她是世界上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宇珊輕輕地推開我，用手背替我抹去臉上的淚水，調侃道：「別哭了，再哭我們這個包廂就要被水淹了。」

我不理睬她，還是繼續哭。

「好了好了，歡妮我說真的，不許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腫成什麼樣子了還哭，你這樣子明天要怎麼上班。」宇珊又說道。

我終於止住了眼淚，看著宇珊紅腫紅腫的臉，心想著你還不是，你這個樣子明天怎麼上班，但是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況且，宇珊這還不是為了庇護我，這樣想著，我的心裡就更難過了。

宇珊拿起自己的包，看了看身後幾個熟睡的男人，拉起我的手小聲說道：「歡妮，他們現在睡得正死，咱們得趁他們醒來之前趕緊離開。」便拉著我離開了包廂，輕輕地關上門。

後來，我從其他姐妹的嘴裡得知那天宇珊跟客人打賭，說她打自己一個嘴巴，他們就要喝一杯酒。幾人覺得有趣，便同意了，而且承諾給宇珊一千塊小費。

於是宇珊不知道打了自己多少個嘴巴，終於把那幾個男人給灌醉，這才讓我逃脫了他們的魔爪。

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又偷偷地躲進房間里哭了一場。

宇珊這個傻瓜，替我挨了巴掌也就算了。那天從包廂出來的時候，她竟然從包里拿出五百塊錢，說：「客人給了一千塊的小費，但是這是你的客人，所以小費咱們一人一半，我給你五百。」

還好當時我強烈地推脫了，不然現在我的心裡會更不安的。她白白挨了那麼多個嘴巴子，還要分我一半的小費，讓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從那件事之後，我就發誓把宇珊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以後不管她遇到什麼困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幫助她。

可是我沒有想到，在不久之後，我非但沒有為宇珊做些什麼，反而欠了她更多，這輩子都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