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再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而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叶鸾刚想上去问一下这是哪，结果一抬手，发现自己竟然是‘透明’的，他不死心的上去试了一下，想拿起面前石桌上的茶壶，结果毫不意外，自己的手直接穿过去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是灵体状态，没有办法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叶鸾按耐住自己心中的不安，静下心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刀灵想让自己看到的，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个世界里找到突破口，找到他之所以变成刀灵的原因。

小一点的孩子问道:“兄长，咱们一会儿去放风筝好不好？”

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笑着，摸了摸小一点的那个孩子的头，道:“耀耀，那是女孩子才玩的东西，一会儿跟兄长去练武，好不好？”

“可是兄长，耀耀想玩。”

“耀耀听话，晚些时候，兄长给你买好吃的。”

“那好吧，耀耀听兄长的。”

兄弟俩商量完，就结伴练武去了，叶鸾在一旁都看笑了，风筝是女孩子玩的东西吗，这个倒是头一回听说，不过那小孩子也太好糊弄了吧，就跟小玉儿一样，有点傻傻的，叶鸾笑着，对空气说道:“我猜，阁下应该是那位兄长，我知道阁下能听到我说话。”叶鸾说完，也不管那刀灵听没听，而是接着去看戏了。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着，兄弟俩也是一天一天地长大，而叶鸾也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到了大概情况，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叫聂辉，小一点的孩子叫聂耀，两个人都是当朝兵马大元帅的嫡子，兄弟俩感情很好，好到让别人嫉妒的那种，比如那个庶子聂云，因为是庶子，所以在元帅府，基本上都是无人问津的，每次聂云看向兄弟俩的眼神，都很复杂，有嫉妒、有羡慕、有仇恨、还有一丝怯懦，而这兄弟俩，每天只知道专心习武读书，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阁下小时候很可爱啊。”叶鸾说完，明显感觉到周遭的空气抖动了一下，叶鸾在心里暗爽了一阵，就算你不理我，我也得跟你说话啊，你这一下，就让我在这看你们兄弟的日常，看了好几年，我跟别人说话，别人也听不到，只能跟你说了...

“臭小子，你报复心很重啊，你在这里几年，也就是你在现实世界的几天罢了，你来之前，不是吃货辟谷丹吗？矫情！”

“原来阁下能听到我说话，还能听到我的心里话，那阁下能不能时常也跟我多说几句，就算现实世界的我，只度过了几天，但是我在这里可是切切实实的过了几年，不说话会憋死的，阁下就当行行好，正好，我也可以给阁下解闷不是？”

“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真是别扭，明明挺想跟我说话的，还不承认。

“我能听到。”

“啊，嗷，我知道阁下能听到，阁下不是让我闭嘴吗？那我就用另一种方式跟你说。”

其实这么多年，叶鸾每天都会对自己看到的故事发表见解，要不然这么多年不说话，谁能受得了，又不是哑巴，而刀灵每天听着叶鸾说，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对叶鸾的好感却与日俱增，因为以往，凡是被自己困在这个梦境里的人，都会因为梦里没人能交流，而失去了冷静，精神也日渐崩溃，而今天，自己之所以会应了叶鸾，一是因为他的毅力，二是因为他看出了叶鸾的不同。

很快，聂辉到了十五岁了，在聂辉十五岁成年时，跟聂元帅，也就是聂辉的父亲，表明了自己要去从军的决心，聂元帅跟欣慰，“辉儿，好样的，男子汉就该这样，过两日为父出征，你就随为父一同去吧，这两日好好跟你弟弟道个别，你弟弟从小就粘你，如今，他也该长大了。”

“是，父亲。”

不出叶鸾所料，聂辉一定不会同意的。

“兄长，你当真要抛下我去打仗？我们当初说好的，一起上战场，如今，你却要抛下我？”

“耀耀，你也该长大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很快，你也会上战场，再过几年，你也会娶妻，生子，然后成为人父。”

“是吗？那你呢？你是不是马上就能娶妻生子了？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离我这个麻烦远远的？”

只听啪的一声，聂辉已经一巴掌甩到了聂耀的脸上，“说什么疯话！我何时觉得你是麻烦了，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都护着你，如今我不过是要去打仗，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你这是在耍什么脾气？”

因为那一巴掌，聂耀的眼睛很快就红了，“兄长，这是你第一次跟我动手，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打过我，如今...”没等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而聂辉，看到聂耀的眼泪，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冲动，竟然打了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反应过来之后，赶忙软下语气，边给聂耀擦眼泪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耀耀，是我不对，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该跟耀耀动手的，耀耀，你打回来，打回来就不哭了，好不好？”说完，抓起聂耀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聂耀赶忙挣脱了聂辉抓着自己的手，“兄长打我是为了我好，我若是为这点小事就跟兄长动手，岂不是跟那些个没教养的粗俗之人一样？”

“耀耀你想通了？”

“嗯，我想通了，兄长放心地去，耀耀会好好在家等你。”

“耀耀真懂事。”

看到这一幕，叶鸾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这样结束，“阁下？你还好吗，耀耀他，不会是跟着一起去了吧。”过了很久，叶鸾都没听到回应，他知道，自己猜中了。

果然不出叶鸾所料，聂耀果然混到了出征的队伍里，就那么小小的一只，穿着明显大很多的士兵服，悄悄地跟在队伍后面，就那么傻傻地跟着一起走，没吃过苦的小少爷，很快，两只脚都走出了水泡。

叶鸾在一旁看着都心疼，傻耀耀，这不得把你哥给心疼死。

叶鸾都不知道小少爷是靠什么忍下来的，竟然就那么跟着，一直走到了要打仗的地方，看着小少爷每次咬着牙，眼含着泪，刺破自己脚上的水泡，再用布一圈一圈的缠住自己的脚，叶鸾都恨不得能出现，之前能帮他好好包扎一下。

“阁下，你这么一次次的回忆，到底是在惩罚那些人，还是在惩罚你自己？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耀耀的？”

“看吧。”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叶鸾明显感觉到这话里压抑着的，巨大的悲伤。

聂耀眼看着已经到了驻地，就想要出现在聂辉面前，给他一个惊喜，正蹦蹦哒哒地向着聂辉所在的营帐走去，就被一个人给打晕带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后山。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是吗？阁下？”然而，这次没有回应，叶鸾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想的那样，耀耀，快醒醒，求你了。

或许是叶鸾的乞求被昏迷的聂耀听到了，就在聂耀的衣服被脱光，而那个猥琐的人终于要得逞的时候，聂耀终于睁开了眼睛，大户人家的少爷，再天真，有些事也是很小就知道的，聂耀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别看聂耀人小，但是身手却很不错，毕竟聂耀的师傅们都是很厉害的，聂耀再笨，也不至于醒了还会被人占去了便宜。

聂耀一脚踢中了那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然后不等男人反正过了，就动作利落的踢出了第二脚，或许连老天爷都很聂耀作对吧，这一脚，直接就送那男人上了西天，因为男人被这一脚直接踢到了山洞里的一块锋利的岩石上。

聂耀以为男人只是晕了，又踢了一脚，然后赶忙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的穿了起来，就在聂耀穿完衣服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小将军，就是这里！”

聂耀闻声一抬头，就看到聂辉带着一个小队，到了山洞里，随即，就愣住了。

而聂辉看到此情此景的冲击，绝对比聂耀要大，等聂辉反应过来时，已经过去了好久，“耀耀？”

“小将军，人已经死了。”

“什么？我明明没用力，怎么会？兄长，你听我解释。”

“今天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要是让我知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你们的下场，一定比他还惨！”聂辉说完，拉起聂耀的手，快步走回军营里去。

聂辉走到自己的营帐，把聂耀往榻上一甩，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没用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我以为他只是晕倒了，兄长，我真的杀人了吗？怎么会？我明明没用力啊？”

看着聂耀神情恍惚的样子，聂辉心疼了，也冷静了，自己的弟弟再胡闹，也不可能随意草菅人命的，刚才最害怕的，一定是耀耀，聂辉走到聂耀身边，把聂耀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聂耀的头，“耀耀不怕，有哥哥在，耀耀把事情都告诉哥哥好不好？哥哥会帮耀耀的。”

听到聂辉这么温柔的安慰，聂耀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像要把这么多天的委屈都哭给聂辉听。

“好了耀耀，不哭了，不哭了。”

聂耀终于一点一点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一抽一抽的，把自己一路上的委屈都说给了聂辉，在说到那个人的死因时，叶鸾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聂辉眼里的杀意，好像那个人就算死了，也不足以平复聂辉的愤怒。

“阁下，还好耀耀没事，吓死我了。”

“小子，你是第一个，看到现在，还意识清醒的人。”

“所以我说，阁下跟我走，准没错，不过阁下不要因为太喜欢我了而提前把我带走，我要看完。”叶鸾有预感，用不了几年了，因为刀灵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年轻，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死的时候，年纪就不大，而又是什么，会让一个原本胸怀壮志的少年变成一个不见天日的刀灵呢？他会是心甘情愿的吗？

“耀耀，是我不对，没能照顾好耀耀。”聂辉说完，蹲下身，轻轻地，脱掉了聂耀的鞋，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聂耀伤痕累累的双脚，还是禁不住鼻头一酸，而快要滴落的眼泪，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耀耀。”

“兄长，我不疼的，你看，早就长好了，不疼的。”

本来已经憋回去的眼泪，终于在听到聂耀口是心非的安慰后，无声地落到了聂耀的脚背上。

而聂耀，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脚背上那越来越多的泪水，“兄长，你别哭了，耀耀真的没事，兄长不是说了，男子汉，就是要有一些属于男子汉的伤痕的。”

聂辉擦掉了滴在聂耀脚上的眼泪，然后一言不发，就走出了大帐，很快，就拿着创伤药回到了大帐，然后接着一言不发的开始重新处理聂耀脚上的伤口。

聂耀也不敢轻易出声，他知道，兄长已经生气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因为小时候也有几次，自己太调皮的时候，兄长都会这样，所以聂耀只敢小心翼翼地看着聂辉给自己处理伤口。

“阁下，你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把耀耀送回去？我想，你应该是没送回去，我猜得对吗？”

“闭嘴！”

果然，叶鸾猜对了，聂辉在处理好聂耀脚上的伤口之后，就对聂耀说道:“耀耀，你来了这件事，还是要告诉父亲的。”眼看着聂耀又要哭，聂辉忙道:“耀耀你放心，我会求父亲，让你留下。”

聂耀闻言，本来暗下去的目光，瞬间又恢复了神采，“那兄长，我今天能和兄长一起睡吗？”问完之后，生怕聂辉不同意，连忙道:“兄长，就让我跟你一起睡吧，我怕，而且耀耀很瘦，不会占兄长很大的地方的。”

“傻耀耀，我又怎么会不同意。”

“谢谢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