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程潇这句话说的有点重，准备离去的背影僵了一下，齐书焕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更白了些，好一会才有些蹒跚的离开。

等齐书焕拖着身子回到公寓的时候整个人倒在玄关上大口喘着气，身上全是冷汗，那句废物到现在还在他耳边嗡嗡的响着，他想撑起身子站起来，但是只是撑起身子就花光了他全部力气再次倒在玄关，他意识越来越飘忽，最后没撑住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袁凯看着躺在休息室的程潇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可能对齐书焕有些误会。”

罚跑的事他当然听说了，但是他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所以留在那里练自己的，练的差不多准备收拾一下器材回去时就看见火气冲冲的程潇，想来这两人又闹矛盾了。

这事不应该由他一个旁人过问的，也不适合，但是想着齐书焕状况最近确实不太好，再加上之前看程潇对齐书焕比较不一般才觉得有必要跟程潇说清楚。

谁知话才说了一句就感觉那道随时揍人的视线飘到自己身上，袁凯马上闭上嘴不再看程潇。临走时憋了一句“年轻人啊。”

齐书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屋里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外面的走廊还冒着光亮。齐书焕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看了好一会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公寓里，而是在医院。

旁边的手机发着微弱的光，这是他给自己找的熄屏时钟发出来，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打开微信里有他许久不见的室友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你这身体状况怎么回事啊，医生跟我说你有血液病你知道吗。’

‘还好我今天刚好有东西需要拿，不然你就只能一个人窝在玄关听天由命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急需要处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医药费住院费我都交了。’

齐书焕重新倒在床上，脑子嗡嗡的，过了一会才周围的声音才安静下来。他这个舍友一个月见不到两三次面，这次这么巧一回来就碰见他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齐书焕从医院出来之后直接去的学校，上午的课程他还不想落下，但是因为身体还不怎么好的原因他现在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经过走廊的时候跟迎面走来的程潇撞了一下，齐书焕有些楞，低头说道：“抱歉。”

程潇是故意没有绕开的，就是想看齐书焕出丑而已，没想到这人还真的撞上了。

站在程潇旁边的男同学是非常厌恶齐书焕的，因为曾经有过过节，再加上昨天他让程潇出丑了，此时被他抓到了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一句抱歉就完事了？你知不知道昨天因为你的‘训练’程潇的脚现在还不好使？”

齐书焕看了看程潇的腿，人家穿着宽松的运动裤，遮住了小腿，而且站姿盎然。

根本看不出来哪里不好使。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把他们几个围成一个圈了，熙熙攘攘的，很吵。

本来就是想着好好上完课然后去回去休息一下的，现在闹出这种事情，老实说齐书焕真的有些有心无力了，耳边嗡嗡的吵个不停，那个人说的话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齐书焕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简单，大喊三声程潇对不起然后就完了呗。”那人看程潇没有阻拦的意思讲话的声音都提了几分。

“人家刚刚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人群里有个小女生弱弱的讲出这句话，齐书焕看到那个女孩子她正往旁边的人里怕是不想被人发现是她说的一般。齐书焕朝她感激的一笑。

那人估计没想到会有人给他打脸，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对齐书焕加倍的发作：“你就一句话，喊不喊吧。”

“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齐书焕不想再纠缠下去，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要求，准备越过这俩人。谁知那人却突然抓住他脖子后方的衣服，因为没有齐书焕高他抓的还挺吃力，准备给齐书焕一拳的时候却被程潇阻止了。

“程潇？”

“走了，还嫌不够丢脸？”说完程潇就率先离开了。那人戾气很重，但是最后还是松开了齐书焕的衣服。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齐书焕一眼。

齐书焕理了理衣服看了一眼他就准备走，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尖叫，齐书焕刚转过头一个篮球不偏不倚就砸在他脑门。

曾经的齐书焕也算是个小半个经常活跃在人群的人物，说起齐书焕这个人，估计十个里有四五个人认识。刚入大学那会儿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而后加入学生会到处忙里忙外，关键是人家长得好看而且温柔，所以当时喜欢他的人很多。

后来加入篮球社之后很多人都因为他才进的篮球社，啦啦队的女同学们喊得最多最卖力的也是齐书焕。每次带着球队拿了奖项回来之后都会有很多祝贺声。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因为一个引退，一场比赛，一个人，而背上了懦弱的称号。

齐书焕以为自己承受不了这些非议的，但是真的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时候他居然可以漠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搞笑，大家都是成年人，都快步入社会的人了，一点自己的分辨力都没有，就会道听途说，跟风。

他其实很讨厌那种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嚼舌根装模作样的人。他不喜欢把病情大肆宣扬跟人说，不喜欢有人同情自己，不喜欢因为自己的病就对他特殊照顾，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但是对于别人的指手画脚他还是很厌恶的，讨厌一个人谁不会啊，他懒得去计较而已，只是这一刻他觉得，还是他太蠢了。

齐书焕直接向后倒下去，身后的人也全往后躲，后脑勺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因为惯性还重摔了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替齐书焕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先反应过来，哭着跑过来把齐书焕拉起来，但是一个小女生又怎么拉的动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子，最后也不过是没让齐书焕躺在地上而已。

一只手摸到齐书焕后脑勺想替他揉揉，结果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一看手里全是血，眼泪更是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齐书焕意识由一瞬间的模糊又清醒过来，后脑勺还有身体传来的痛楚让他蜷缩着身体，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连带着呼吸都困难起来，想咳嗽，但是疼的咳不出来。

程潇根本不会意识到会有人把篮球直接砸在齐书焕身上，即使他是讨厌着齐书焕但是却没有允许到还有人能当着他的面去伤害齐书焕，揪着那个给齐书焕砸球的人的衣领一拳就挥了过去，彻底乱了。有人忙着给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有的人忙着打电话叫老师过来。

“有没有人帮忙打一下120啊，齐师兄昏过去了——”喊话的是那个女孩子，然而到底有没有人打电话谁也不知道。程潇转头看着躺在地上闭着眼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心揪了一下，他来不及去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就横抱着齐书焕跑着离开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