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九夏的判斷是對的，沒有半天的時間，已經有人議論紛紛。

蔚九夏常常走在走廊里，或者在水房和食堂，在她身邊的人總是會捂著嘴小聲說話，可蔚九夏的耳力好，聽得很清楚。

可正式的排練今天才開始，發酵作用已經這麼顯著，如果到時候真的在所有人面前作秀，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下了晚自習，蔚九夏在班導的點頭示意之下硬著頭皮跟著季末走出了教室，她感覺有一道攝人的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直到出了教室才消失。

這種感覺很清楚，從開始到現在，能夠用眼神給予蔚九夏這種感覺的，只有沈茜婉。哪怕蔚九夏沒有明確的看到是誰，可感覺不會錯，她相信自己。

蔚九夏以前曾經經歷過三年的專業訓練，身體的柔韌性很好，只是自從家裡出事，親戚冷眼之後，蔚九夏為了學習放棄了所有的課餘愛好，哪怕是舞蹈這一項格外出彩的藝術也放棄了。

她曾經為了這個決定抑鬱了整整一年之久，那段時間是人生中第二大黑暗的時間，蔚九夏在這世界上短短十幾年，卻經歷了許多旁人無法經歷無法承受的磨難，這讓她看起來比旁人多了一絲成熟。

蔚九夏過早的放棄本應享受的一切，逼著自己成了家裡的希望，因為她知道，只有她努力了，她的母親才能夠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母親曾經嚐試過割腕自殺，可被鄰居發現的及時，至今左手手腕還有一道淺粉色的疤。這讓蔚九夏每次看到都觸目驚心，都會更加讓自己努力。

這些事別人不懂，陸瑤也不懂。

學校的舞蹈教室很安靜，最簡單普通的裝飾，木質地板與全身鏡，蔚九夏似乎找到了當初接觸舞蹈時候的興奮。

「這個舞室在藝術節之前都是我們的。」沈之碩晃了晃手裡的鑰匙，金屬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蔚九夏沒說話，兀自走到窗邊，舞室外種的銀杏樹葉有些隱隱的泛黃，像是塵封已久的舊信封，邊角褶皺而充滿滄桑，彷彿在揭開一段埋葬已久的舊傷疤，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當初就是在舞室練習，接到家裡的噩耗。

手掌輕放於窗檯邊沿，緩慢闔眼。耳邊彷彿聽得到潺潺流水聲，清澈而清脆，忽然，一塊兒石頭掉了進去，水面泛起陣陣漣漪，驚動了水中的生物。驀地，天地一片黑暗，只餘一角光亮，眉眼精緻的少女走過來，伸出手。

瞬間，畫面倒轉。女人躺在浴缸里，浴缸中的水早已猩紅，美得驚心動魄，女人眉目安詳，嘴唇發白，髮絲凌亂的泡在水中，已經有些凝固。

蔚九夏倏地睜眼，顫抖著把手從邊沿放下，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糾纏了多少年的噩夢，對於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姑娘來說，殘酷而殘忍。

「九夏你沒事吧？又想起……」陸瑤聲音柔軟，關切的問。

蔚九夏輕度搖頭，眼簾顫抖，眉頭淺鎖。

季末看著輕輕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