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幕

白霧……？

音久流愣了一下，他把自己當成別人了嗎？音久流不敢確定，這是他新的把戲還是真實的。若是真實的，看他望著自己和凌優的眼神，音久流就知道，這也並不見得是件好事！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凌優的手，不想讓眼前的男子傷了他，卻不想這個動作落在男子的眼裡，就跟火種一般，一下子就燃燒了怒火！

他不再廢話，朝著音久流兩人攻擊了過來，他要將白霧的情人殺掉！然後再將白霧帶回去，砍掉他的手腳，讓他再也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邊！

音久流眼見著男子離他越來越近，卻是做不出任何的反應，長年的恐懼和男子濃厚的殺氣都限制了他所有的行動，面對男子近在咫尺的手掌，他動彈不得。

他想，逃了十年，終究是躲不過死亡。

這個男人，從他記憶開始就毫不掩飾對自己的仇恨，他想殺死自己。這樣強烈的情緒，即使是當時身為孩童的自己，也可以毫無阻礙的發現。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早點殺了自己，但是現在，將自己誤認為另一個人，他成了替死鬼，卻也是合了這個男人的意！

就在音久流以為他將會就這樣永遠的閉上雙眼的時候，一陣風帶著強勁的力量，將他和凌優掃到了一邊，然後是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他和凌優的面前，一雙眼睛帶著複雜的情緒在音久流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很快便轉向黑衣男子。

稍顯憔悴的臉映在音久流和黑衣男子的眼裡，讓兩人都愣了好一會兒。

黑衣男子看了看他，再看看音久流，一張陰沉的臉在此刻顯得有點滑稽，但是他眼中的驚喜若狂卻讓人笑不出來。

他朝著白衣男子走過去，白衣男子制止住他的動作：「你不要過來！」

黑衣男子似乎是害怕他被自己嚇走，停下腳步好聲好氣的說道：「好！好！我不過去！你也別後退，我們好好的聊一聊。」

白衣男子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冷著聲音說道：「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白霧……」

白衣的男子頭髮散亂，滿臉長著鬍鬚，說是白衣，卻也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只是相比較對面人烏黑的衣服，更顯白了一點。

他看著對面的人，眼裡有憤怒，有仇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秋陰雨。你還記得我嗎？」

黑衣男人，也就是他口中的秋陰雨，聽到他的問話，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一改剛剛的溫和，眼神里滿是厲色:「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吧？逃離了我的禁錮十個年頭。這日日月月，你是在心中咒罵我，還是早已將我忘得一幹二凈？」

白衣男子--白霧派掌門白霧痛苦的閉上眼睛。

「當年我念在你曾經幫助過我，答應教授令朗武藝和修行。不曾想卻與令夫人私生情愫。本是我愧對於你，但是……你怎麼能對我做出那種事情，又將令夫人殺害？還有我兒，如果不是令朗相助，你又打算怎麼折磨他？」

面對他的指控，秋陰雨只是冷笑:「哼！白霧，說到底你還是太單純了！從我糾纏你的那一天開始，你就該知道，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你當我兒子的師父！我喜歡你！瘋狂而又炙烈的喜歡著，然而這份感情卻被你糟蹋了！它在我撞見你和那個賤女人姦情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仇恨！沒錯！我恨你！一樣的瘋狂而又炙烈！我要掠奪你的所有，我要將妄圖和我搶奪你的人通通除掉！十年前是那個女人，十年後是你的兒子！我知道你之所以失蹤這麼多年之後再度出現，就是為了尋找你的兒子。他會把你奪走！我要殺了他！殺了他！還有你的那群弟子！還有鞦韆鳴！我要把他們通通除掉！」

秋陰雨已經瘋了，現在的他只剩下一個執念，他要將白霧永遠的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不讓任何人碰觸！

白霧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鞦韆鳴是你的親生兒子！」

「那又怎麼樣？如果他膽敢跟我搶奪你，我照殺不誤！」

「秋陰雨……你恨的人是我……」

「是！我恨的人是你！只有你！我對你那麼好，你卻背叛了我！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揚灰！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想讓你死……我只能將其他人都除掉，我只能不讓任何人靠近你！白霧，你不會懂，我到底有多恨你……」

秋陰雨渾濁的眼球里滿是痛楚。

這時，一群人突然朝這裡沖了過來。

那是白霧派的弟子。

他們朝著兩人圍了過來。護住白霧，將武器對準秋陰雨。

秋陰雨無比凄涼的一笑:「你看，我一不注意。就又有這麼多雜碎靠近你了。」

說話間，眼神猛然一厲。一陣強大的氣流襲卷過去，靠近白霧的幾人瞬間被彈出好遠。皆是吐出一口血來。

白霧顯然沒料到秋陰雨會突然動手，一時愣在原地。

白霧派弟子舉起武器向不斷朝白霧走近的秋陰雨攻擊過去。

秋陰雨一甩手，又彈開一批靠近白霧的人，卻對襲向自己的武器不管不顧。

數十把劍刺入他的肉里，他甩了甩身子，將持劍的人甩飛，就這樣身上插著數把劍，鮮血淋漓的，腳下的步伐卻沒有慢下來。

白霧無措的看著這一切。他甚至開始害怕了，如果秋陰雨再次靠近他了，那他要怎麼辦？就算隔了十年，心裡對他的恐懼卻不見絲毫減少。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他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然而這個瘋子卻還在靠近他。他身邊的人一一被彈開，而他的身上卻插滿了劍，黑色的衣服已經淌滿了刺眼的血……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就像是野獸盯著獵物一般，淡定而又貪婪。

就在白霧派弟子幾乎全部倒下之後，秋陰雨終於來到了白霧的面前。

他笑得很開心，就像是寶物失而復得，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寶物，你回來了……我來接你回家……

秋陰雨順著刺入胸膛的匕首看向握著匕首的手，還是跟印象中一樣漂亮呢！

抬手撫上去，那雙手卻突然抽離。

秋陰雨抬頭看向手的主人。他的眼裡有淚，是在為自己心疼嗎？還是為自己快要死了，他終於自由了而高興？

想要撫上他的臉，卻被伺機而上的白霧派弟子一劍刺穿胸膛……

秋陰雨近乎貪婪的緊緊盯著白霧的臉，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捨不得閉上眼睛……

眼見著他倒下了，白霧卻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倒在地上，看著秋陰雨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秋陰雨，這個瘋子！到死了，也還是瘋狂得讓人痛恨！但是為什麼……心卻痛得厲害？為什麼……希望時間能夠回到最初，他微笑著站在他面前，將一碗熱粥遞給他的那一刻。

若能回去，他寧願拒絕他的施捨。就算是餓死，痛死，也總比擾亂了那個溫和男人的軌跡，讓他從此變成瘋子，要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