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是『噩』不是『夢』

一整晚上，菲兒夢裡都看到奶奶對著她笑，各種的笑，一直笑，一直笑……菲兒看著那些笑容，開始也笑，一直笑，笑到後來眼淚一直往下掉，不停掉……在一身的冷汗中，菲兒醒了過來，才發現，臉上全是淚水。打開手機一看，才凌晨四點五十，卻怎麼也不敢睡了。

好不容易等到六點多，天開始有了微光，菲兒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往車站趕，她要儘快的趕回家。等車的時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手裡緊握著那個鑰匙狀的玉：「奶奶，等我哦！」在心裡默默念著。

菲兒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鄰居老楊詫異的看著她：「你回來了，我剛準備通知你們呢。還以為你奶奶這輩子就這麼孤零零的走到最後呢。」說著聲音都有點哽咽了，「你好好陪陪她吧，這老人，真的不容易。」

菲兒走進屋裡，看見滿地的玻璃碎片，奶奶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細細的汗水附在額角。她忍著淚，輕輕拿起掃帚把玻璃碎片掃走。聽見屋裡細碎的聲音，奶奶輕輕的說：「謝謝你，老楊！」

菲兒見奶奶是醒的，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奶奶，我是菲兒，我回來看您的，趕快好起來！」

奶奶聽到菲兒的聲音很激動，很艱難的撐開雙眼：「菲兒，是你？真的是你？」

「奶奶，你怎麼能不守信用呢，不是說等我暑假回來給我講這塊玉的故事嗎？」菲兒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別哭，菲兒一直很堅強的，這麼多年都沒哭過呢！」奶奶說。

菲兒現在真的已經停不下來了，似乎把累積這麼多年的淚都流了出來。從開始懂事起，她就明白，如果不在乎，就不會捨不得，如果沒得到過，就不會有失去，如果不付出感情，就不會為別人傷心。所以，對什麼事都很淡然，儘可能的對所有人疏遠。但是，從小把她帶大的奶奶，是她唯一的寄託，所有快樂的源泉。

「這個玉，是奶奶的媽媽給我的，祖傳的，只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寄託而已。現在，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帶著它，就是帶著我對你的期望和祝福。」奶奶很慢很慢的說。

「奶奶，我把它給您，您是不是就會好起來啊？」菲兒說著去解脖子上的繩子。

「傻孩子，它又不是神藥，要是那樣，拿著它的就不用死了嗎？不要取下來，這是奶奶給你帶的。」

「不會的，奶奶不會丟下菲兒不管的是吧？」

「奶奶告訴過你啊，爺爺一直在天上眨著眼睛看著我們。奶奶想爺爺了，要去找他了，我們會一起在天上守護著你。我們沒有離開你，知道嗎？」奶奶微笑著說。

「奶奶，您真的忍心看著我一個人嗎？」菲兒哭著說。

「傻孩子，說什麼呢，你不是有爸爸媽媽嗎？」

「他們從小就沒陪過我……」菲兒說著。

「他們也是為了你啊。還好你回來陪了奶奶最後一程，奶奶以為就要這樣走了呢。看到你，我真的沒有遺憾了。以後要更堅強，更快樂，別忘了奶奶一直和爺爺一起看著你。」奶奶微笑著，但臉上滿是忍著痛苦的汗水。

「奶奶，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菲兒看著忍受著痛苦的奶奶說。

「好，菲兒，給奶奶唱首歌吧！」

菲兒檫了檫臉上的淚，開始唱奶奶教的童謠：「月亮在白蓮花帆的雲朵里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

看著奶奶像個小孩一樣安靜的睡著，菲兒一直輕輕的唱著，帶著微笑，和著淚水。奶奶，再也沒醒過來。晚上，菲兒就坐在屋檐下，看著漫天的繁星，她在想，奶奶的靈魂是到哪顆星星上去了呢。

菲兒的父母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等奶奶的遺體下了葬，菲兒就回了學校。

知道看到菲兒回到宿舍，小然才鬆了口氣，這幾天，大家都在找菲兒，都擔心著她。「菲兒，你去哪兒了？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

菲兒笑笑，「回家了，我奶奶……走了。」

這話，無疑，讓小然一驚。她知道，奶奶在菲兒心中是什麼地位，看著菲兒這樣，小然心裡就特別難受，抱著菲兒：「菲兒，你難過就哭出來，別這樣好不好！」

菲兒還是淺淺的笑，「沒事，我真的沒事！」

小然卻已經哭了起來：「我知道，你很難過，真的很難過！」聽到小然的話，菲兒的眼淚也下來了。兩個人哭做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