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纪岸天刚过拂晓，就只身去往了寒竹殿。

他把原先在阁中常穿的那种绣着金丝云纹的袍子换了下来，这下山，还是不想太过于扎眼和招摇。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他领间腕处不易察觉的银丝绣的云纹让他比那金丝多了清冷的意味。

虽然不能太招摇，可是诫训不能忘。

就像皇族以龙作为象征，这云纹，可是寒霄阁门人专属的标志。

似云惨淡，慕云自由。

这是当时肖寒对年幼的纪岸说的话。

他的腰间，用一条墨绿色绳结吊着一支成色可以堪比寒竹殿中玉竹的玉箫，它随着纪岸的步伐，一下又一下的晃动着。

纪岸一步一步的踩在青石阶上，听着那山巅林间的鸟啼，嗅着苍山上出世潮湿的空气。

没多久，纪岸就到了寒竹殿，看着那紧闭的门扉，他默了默，然后长袍一掀，跪在了殿门口。

纪岸拱手给肖寒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郑重的道了句，

“师傅，徒儿拜过。”

“可别在外面给老夫丢脸！”

肖寒人并没有出现，纪岸眼神暗了片刻，掩去了心中的失落。

“是！要是徒儿惹了麻烦事儿，一定第一个报您的名号。”

“小兔崽子……”

*

清河已经把东西都放到了山门口的马车里，站在马车外面战战兢兢的喂着纪岸养的那只海东青。

虽然相处的时间也已经很长了，可是清河还是止不住的对纪岸的这一只海东青心生畏惧，但同时又十分的喜爱。

每当海东青的眼珠朝着清河转一次，这个不善言辞的孩子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一样，是不善表露出来的雀跃，也是微微泛红的耳尖。

天朗气清，是个下山的好时间。

纪岸已经走到了山门口，流云靴刚一踏出去，蓦地，山上传来了低沉的钟鼓声，传遍了整个山峰，不过两声，敲得山上的人是议论纷纷。

鼓声两声，是门中有人离开或者归来。

一声平安，一声早归。

三声，是寒霄阁早课，练功的告知，四声，则是奖赏事宜，五声呢，就代表着净心殿定罪处刑。

当然五声其实并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六声，每次都是在开饭的时候，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纪岸听到鼓声的时候，脚步悬在空中顿了片刻，才实实的踩了下去，随即莲步划开，脚下生风。

钟声比以往都悠扬，想必是那老头亲自上阵了。

纪岸勾唇笑了，也不是不回来了，那老头还弄得那么伤感。

他弯腰上了马车，等了片刻，却没听到清河上马车的声音。

“清河，怎么了，舍不得吗？”

清河闻声赶紧坐上了马车，拿起了马缰。

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笑了。

“不会，少阁主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清河就在哪里。”

“走吧，先去锦云城，找三娘打听些事情。”

纪岸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放在一侧的古书。

“对了，以后就别叫少阁主了，叫公子吧。”

“是，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