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这音准了吗。”二长老不动，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勾。

“是准的。”那弟子垂下眼帘，他是二长老新收的大弟子澹明，至于曾经的清自在，已经被除名了。

“嗯。”二长老直起身来，由于刚刚的动作，他的衣服有些散乱，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了一些不该被澹明看见的地方。

“你也该下山了。”

“师父有什么事需要弟子去做？”澹明心头一紧。

“有事也应当是澹明来做，不是你。”二长老手一挥那半掩的房门便全部打开，使得澹明暴露于阳光之下。

“清自在。”

“师父从不在自己的房间内看人，为何到我这里成了例外。”澹明迈进了屋中，将门关上，在转身时，他已经变了模样。

比起二长老略带沉郁的样貌，清自在像是个小太阳，永远带着笑容的他仿佛能温暖一切。

“你自己已经说了，你是例外。”二长老并不想理他，反倒是清自在不依不饶，竟走上前去，用手勾住了二长老的衣带，使得那衣袍更加松垮。

二长老的确不在屋内用眼，他只知道清自在坐在他旁边，却不知他做了什么动作。

“我记得师父说过，你不会再收徒的，更不会收大弟子，这一下两条戒都破了，这不是在想召唤弟子吗。”清自在看着二长老随意扎起的长发，抬起手将那发带扯了下来

“清自在！”二长老低喝一声，明显是发怒了，可回应他的却是前者更加愤怒的低吼声。

“莫允归！”

二长老，或者说是莫允归微微一颤，像是被清自在惊到了，这是他第二次见清自在发怒。

莫允归看不见，清自在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头发，那里掺了许多白发，莫允归藏起的鬓角也隐隐透着灰白。

“谁让你用寿数算天机的，你到底算到了什么？！”清自在长臂一伸，不顾礼数地将莫允归禁锢在怀中，神奇的是，早已是大乘的莫允归竟是动弹不得，连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安伯是战争机器，莫允归可不是，他的修为和灵力只能辅助于占卜，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

清自在不一样，早年间他和岚轻杨羌一同战斗，尚有一战之力。

“五十年换修真界安然无恙，倒也不亏。”莫允归自知推不开他，也懒得挣扎。

“你当我傻吗，这样子少说要两三百年，眼瞎了还不长记性！”清自在气的要冒烟，“宗主找你要干什么，是不是又要算什么东西。”

“她炼了延寿丹给我，我让澹明去拿。”

清自在磨了磨牙，不情不愿地放开了莫允归，“乖乖在这等我，我去拿药。”

“你也可以放了澹明，让他去拿。”莫允归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气定神闲。

“不可能！”回应他的是房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

“他如今不过半步分神，还是个不善武的，你也能中招。”莫允归觉察到清自在已经走了，摸着琴弦随意弹了首曲子，掩盖自己说话的声音。

“这几日，我正在受反噬。”一人从屏风后走出，竟是被清自在抓去的澹明。

“难怪脸色难看的像个鬼。”莫允归轻声调侃了一句。

“我现在不算是人，你说是鬼也无不妥。”澹明不敢久留，他把自己的肉身留在了原地，这本是他的魂体。

“一晃也是有十年之多，也不知齐凌能否看见如今这盛世美景。”莫允归拢了拢自己花白的头发，“他该回来了。”

“我也是好奇的紧，让程凡修魔的是你，把孟津囚禁起来也有你一份，甚至和玉川晴接头的都是你，林林总总算下来你绝对是他的头号仇敌，倒不如让他彻底死了好。”

莫允归的琴声断了一瞬。

是了，他也是快忘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会让现在的齐凌更加憎恨他。

可有些事，只能他来做。

“孟津的事别安在我头上，怪也只怪那人太贪心。”莫允归接上了那一段琴声，“赶紧回去。”

“我回去让你在这会情郎？”

“跟他没关系。”莫允归虽然面子上什么也没表现，但澹明察觉，这人的琴声已经有些乱了。

这让澹明很是诧异，他是莫允归召回的阴魂，尽管相处不久，可莫允归这个人他再清楚不过，这人相当单纯，单纯的冷血，这从他做的几件事里就能看出。

清自在他也见过，皮相不错，气质也不错，可也不至于让莫允归这老倔驴心动吧。

“朕当年也这么维护过妲己。”澹明似是感慨，他曾经可是商纣王帝辛，和苏妲己郎情妾意，恩恩爱爱，如今却两界相隔，只等着何时魔界与人界相融，他才好找自己的爱妃。

一番感慨之后，澹明被赶走了。

几乎是同时，澹明前脚刚走，后脚清自在就带着药进来了。

“师父先把药吃了，再续弹这一曲也不迟。”清自在的嘴角破了，脸上还有一个血红的巴掌印，把他半张脸打成了馒头。

“宗主可有认出你？”莫允归乖乖地拂去琴弦上的余声，停下弹琴的动作。

“师父摸一摸便知道了。”见状，清自在已经是半点脾气也发不起来，紧贴着莫允归做了下来，伸着脖子，等着莫允归温柔的爱抚。

后者的确也是这样做了，感受着两边完全不一样大的脸颊，将嘴抿了起来。

除了徐梦雅徐宗主会认出这小子打这小子，别人是再无可能了。

“连我都没打过你。”莫允归轻声说道，他把这小孩养到这么大，从来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哪怕是离宗前那一番疯狂过分言辞与行为，他都没有舍得动手。

“师父可以再补一边。”清自在拉着莫允归的手，拍打了一下他尚且完好的另外半张脸，在后者毫不情愿并疯狂收回手的的时候嘴贱了一句，“师父不打人，师父只会抓人，我的背上到现在还留着疤呢。”

“啪！”莫允归迅速抽回的手再度出现在清自在那半张完好的脸上，不过还是没使劲。

“一派胡言。”莫允归在清自在身上摸索着徐梦雅装药的玉瓶，后者一脸的享受，实际上那小瓶一直在他的手上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