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两只耳朵，一只听到上帝的声音，一只听到魔鬼的声音。”——雨果

邢朝审讯完后，江州市便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慕穆站在脸色有些惨白的丁杨身边嘱咐道：“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和我说，我会帮你的。”这句平淡无奇的话似乎带给了丁杨无限安慰，他的脸色稍稍回转，撑着伞慢慢地走回了公寓。

慕穆看着从天空缓缓而落的大雪，一股凉意渐渐顺着背脊爬了上来，抖了抖身子，慕穆呼出一口气，刚要转身却撞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发什么呆呢？”邢朝轻笑，抬起手拥住慕穆微凉的脸。慕穆刚摇了摇头要说点什么却突然被人打断：“邢队，朱局来了。”

慕穆在听到“朱局”的名字的一瞬间浑身一僵，他缓缓低下头，松开了握着邢朝手臂的手。

“你去里面坐着，外面多冷。”邢朝应下了，他牵着慕穆往里走去，随后便跟着戚涵进了会议室。

朱局坐在前方，一脸严肃地看着底下的刑警。当看到邢朝进来也没说话，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江州小学心愿季冬令营五天前开始，这几年随着江州市的发展，江州市不少学校反映说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是宅着就是一天到晚坐在书桌前，学校就组织冬令营想让孩子感受冬季江州市的自然风光，他们在郊外的岭山民宿安顿下来，今天本来要回市区，预定今早九点二十到学校，然后家长去接。”

“但是，今早，一共三辆车带着所有师生回市区，其中一辆，带着二十个孩子和三个老师偏离了回程路线。”

“刚开始家长不知道，但在另外两辆车带着其他孩子回来后，那些个接不到孩子的家长急了，打电话去，却听到孩子的哭叫声和男女混杂的怒骂声。”

“三个老师的手机都被学校安了定位系统，但是却一直在一个地点没有动过。”

“可能被歹徒勒令扔了。”邢朝道。

“没错。”

“但有个别孩子带着智能手环，有GPS定位芯片，显示他们正返道回岭山。”

“歹徒有没有打过电话来？”邢朝问。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家长提心吊胆。”朱局顿了一下，继续道，“邢朝，你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支队长，这件事已经不只是涉及江州市，其他几个省区也已经陆续派出特警部队往岭山去了，这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

“好。”邢朝难得没嬉皮笑脸，严肃地应下了。

“还有，他们可能以孩子作为人质，记得一切以孩子为重，一切小心！”

邢朝走进办公室，把车钥匙和家门钥匙一并交给慕穆，道：“我有个紧急任务，你先回家。”邢朝拎着警服穿上，却被慕穆小猫般地揪了揪他的衣角：“我想和你一起去。”

“慕穆，你不是警务人员，万一发生了什么，我顾不上你的安全。”邢朝单膝蹲在慕穆面前，微微仰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保护自己。”

“不行。”邢朝看着慕穆的服软，狠了狠心还是拒绝了他的要求。

慕穆一言不发地坐了会，最终服软道：“那我听你的，早点回来，哥。”俯下身在邢朝嘴角轻轻啾了一下之后起身率先离开市局。

邢朝则带着刑侦组前往岭山。

大雪只维持了一刻都不到就变成了阴沉沉的大雨。一路上除了一些旅游去岭山的车还有一辆邢朝的保时捷SUV紧紧地跟在警车后面。

邢朝通过汽车后视镜，透过雨幕看到自己的车紧紧地跟着，他突然没由来地一阵牙酸。

慕穆本来的确想要回家的，但事情坏就坏在，那辆校车上，有他的妹妹。

他妹妹是刚上小学的年纪，比他小了一轮不止，是他爸看他一直孤孤单单融不进其他学生的小团体中便和他父亲又生了一个好陪着他。

那时候慕穆刚上高中，也不知道他爸瞒着他又怀了一个，等到他放假他爸才告诉他的。之后慕穆的妹妹慕语出生后算是在哥哥默默的宠溺下长大。但哥哥偶尔的恶趣味却让妹妹手足无措。

慕语最喜欢的人是哥哥，最讨厌的人也是哥哥，每次被慕穆的恶趣味吓哭的时候，总喊着不喜欢哥哥了不要和哥哥玩了，结果下一秒就在哥哥背上笑的一颤一颤的了。

慕语喜欢旅游，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有好看风景的地方，所以这也是慕寒同意的理由。

慕穆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岭山的冬季是旅游旺季，去岭山民宿的路上车也不少，警察不能惊动歹徒，所以陆泽平和许凯梦各自开轿车已经快追上校车了。

慕穆左手轻敲方向盘，在一个红绿灯底下右转不再跟着警车。

邢朝看慕穆右转，目光渐渐转回前方的公路。

“邢队，对方来电话了。”坐在后座的戚涵握着歹徒随时可能打来电话的手机喊邢朝。邢朝笑了一声，从后视镜与戚涵对视了一眼道：“赶紧接电话啊愣着干什么，待客之道不能少啊。”

慕穆右转后走了小道，小道上平常没有人没有车，银色SUV的速度直飚到了九十迈，他从慕语的手环里定位到了，自然不需要跟在警车后面了。

邢朝从后视镜里看戚涵和歹徒对话，两人的对话也从邢朝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里传出。

“我要的七百万凑好了吗？”对方是个女子，声音经过修饰，有微微的电流声。技侦组的小哥坐在戚涵身边追踪电话来源，戚涵一边盯着小哥的动作一边装着害怕的样子道：“再给点时间吧我求求你了，我、我们这么、这么半会儿的……凑不出来这么多，最多、最多只有四百万。”

对方沉默了一瞬，突然暴怒，一时间，孩子害怕的尖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吓得戚涵一下失了声：“不要伤害孩子！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孩子！要钱、要钱的话，剩下的三百万……肯定能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