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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死的遗忘症

    小短篇,超甜_(•̀ω•́ 」∠)_ 或许是半妖的衍生故事。 或许是有关猫的报恩。

    Chapter 6 他的夏夏

    小说: 这该死的遗忘症 作者:折锦 字数:1694 更新时间:2020-01-26 01:16:04

    谁也没有料到,阿止会将桑夏带回来的药当成茶叶泡水喝,甚至还因为味道太苦,浅尝即止后,悉数倒进了花圃里。

    桑夏听完事情始末,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你这个败家子,活该活不过今年。”

    这话是城北的黑瞎子说的。

    前两日城隍庙轧神仙,她和阿止过去观看,顺道算命。

    黑瞎子算是青萝镇的风云人物,三算两个准儿,不少富甲重金求子求转运,顾家也不例外。

    但阿止,算的是命。

    真正意义上的命。

    横竖也算是熟客,没有过多的客套话,黑瞎子将那三帝钱掷出,捋着花白的胡须琢磨半天,长叹一声:“红花换白绸,少年郎啊,你别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阿止听得有些懵,他觉得这黑瞎子说话挺像戏园子里的角儿,有点儿逗,也有点儿伤。

    戴着小红绒帽的脑袋晃两下,他凑近了些,哑着声音问:“那我还能活多久?”

    黑瞎子眼瞎,不会看人脸色,以为这顾家小少爷听不懂,直接将话摊白了讲,“就这几天吧,过不了除夕。”

    阿止这下彻底懵了。

    他还记得往年来算命,黑瞎子总说,你命中有贵人呐,年年一碗救命药,阎王不敢收的。

    怎么今年……

    突然就要死了呢?

    阿止百思不得其解,揪着黑瞎子的胡子问:“我贵人呢,不是年年一碗药吗?”

    黑瞎子摇头长叹却不语。

    他捻起六爻卦盘上的乾隆通宝,对着天边那糯米饼似的小太阳,左右挪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方位。

    后来总算寻到了,他拍拍阿止几乎没什么温度的手背,示意他看,又问:“我厉害吗?”

    阿止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倒是认真盯着那轮被铜钱圈起来的太阳,特别不走心的回答:“黑瞎子超棒!超厉害!”

    黑瞎子的嘴唇颤抖几下,枯瘦如柴的右掌拍在阿止背上,力道忒大,像是裹挟着什么怒气,“那你还怀疑个鬼,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交代后事,看什么轧神仙。”

    说完就要起身,阿止见状不对,伸手又拽住他的胡子,“哎,等等——”

    “疼疼疼!你小子又怎么了?”

    “给我送救命药的贵人呢?今年不来了吗?”

    “早来了,但你放弃了。”黑瞎子胡乱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刻着凄凉,“所以不是老天爷不让你活,而是你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少年总无知,以为什么都是可以碰的,可以扔的,却不曾想,那般宝贝放在锦囊里的花草,是救命良药。

    阿止敛起笑意,看着桑夏似是想笑。但她冷着脸的模样太吓人,只得悄悄勾下唇角作罢。

    然后,拉着她的手细细吩咐一切,如同过去十年的每个初春,絮絮叨叨上大半个时辰,最后轻轻拥抱。

    “往后就算我不在了,这青萝镇,依然是你的家。”声音轻得像羽毛。

    桑夏看着他,长睫微垂,“阿止,再等等。”

    “不等了,冬天好冷的。”阿止放开她,慢慢蜷缩进被窝里,像只蚕宝宝,只露出一双愈发沉暗的眼。他说,“我让大婶等你,往后每个冬天,你都不会是一个人。”

    桑夏闻言,睁大眼睛,扬唇欢笑良久,却始终觉得鼻酸。

    她的傻阿止啊,黄土冰凉,墓地寂寥,怎么就不替自己想想呢?

    ————————

    “故事的后来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老太太扬了扬手中的核桃,道:“当年,阿止还托了我件事儿,就是这袋核桃。”

    核桃是剥好的,阿止临终前特地嘱咐,夏夏力气太大,剥不好。

    顿了顿,又说,阿婶,辛苦你了。

    彼时尚且年轻的老太太笑,她待阿止如亲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那你等到她了吗?”

    老太太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她每年初冬都会回来。”

    桑榆好奇地睁大眼,蹭地站起来:“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想去会一会这与她命运相似的姑娘。

    老太太轻笑着将核桃递给她,眼角皱纹愈发明显:“阿止的墓在南山,沿着十四巷直走,穿过牌坊便是。”

    南山是青萝镇最高的山,东能眺望渡口,西能俯瞰渡口河远去的所有方向。桑榆甫一登上山顶,被这绝佳的视线效果惊了一下。

    但更多的,还是裹挟着心酸的喟叹。

    那个柔弱明朗的少年,纵然黄土白骨了,也依然用自己最独特的方式,守着他的夏夏。

    真好。

    桑榆弯了弯唇角,拂去墓碑上的落叶,目光落在碑前的木盒上。

    那盒子里装着数十个锦囊,是夏夏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寻回来的,十四巷巷口的老太太说,锦囊里装着的,是阿止的救命药。

    桑夏不记事,总觉得阿止还在,便每年带一份药回来。

    这一带,就是几十年。

    偌大的木盒被塞得鼓鼓囊囊,几乎快要合不上。桑榆望着那垂在外面的金黄吊穗,觉得好玩,便从背包里翻出一只绣纹相同的锦囊,塞进去,吊穗垂在外面。

    一金一银,恰好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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