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房间里亮着灯，看窗外，是漆黑一片。

雍慧本来打着盹，但神经极度紧绷的她一听到一丁点声响立马就睁开了眼。

“平安！”雍慧看他醒了，顿时松了口气，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平安，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慧姐……”平安嗓音非常沙哑，一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也没想起来简肃平对自己的恶行。

“你别动，先别说话。”雍慧赶忙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了他嘴边，“来，先喝点水。”

平安听话的喝了下去，待一杯水都入肚，方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点。

抽了烟回来的武成宇看他醒来了，身上的寒气瞬间消了大半。

“五哥……”平安轻声喊了他一声。

“行了行了，好好躺着吧，人醒了就行。”

平安点点头，准备坐起来，结果一动身体，就蓦地感觉到了两股间的异样，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就煞白无比，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被简肃平欺辱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那令人痛不欲生的痛苦，令人几欲崩溃的经过，让平安的呼吸瞬间都急促起来。

他当即目眦欲裂，看了看武成宇，看了看雍慧，害怕的抱着头，嘶吼出声。

“啊！啊！！！”

“平安！平安！”雍慧想要拿下他的手，却被他用力的拍开，他的反应极为强烈，根本无法控制。

“妈的。”武成宇才不管那么多，虽然挨了他一巴掌，还是将他整个人死死的按在了墙上，“平安！你看好了！是我！我是武成宇！不是简肃平！”

平安看着他，想逃离却挣脱不开，最后只能颤抖着身体，任眼泪肆虐。

他紧抿着唇，死死不愿出声，喉咙里发出痛哭的悲鸣。

武成宇看着都觉得心疼，更何况身为女孩子的雍慧，已经捂着嘴哽咽了。

“哭出来，平安。”武成宇伸手去撬他的嘴，“哭出来，没关系，不要害怕，哭出来就好了。”

“唔……”平安闪躲着他的手，不让他打开自己的嘴。

脑海里简肃平欺压在他身上施行的种种暴行，让平安更加疯狂的扭动身体。

“不！不要！别碰我！啊！！！滚开！别碰我！”

武成宇不敢再用力制止，只能松开手愣愣的站在床边看着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不这么痛苦。

雍慧看不下去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他，无论他怎样挣扎都不松手，只在他耳边一声声的说：“平安，别害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平安，别害怕，别害怕……”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平安终于哭了出来，瑟缩在雍慧的臂弯里沙哑着喊，“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你没有错，平安，你没有错，别害怕，我在你身边。”

平安哭得歇斯底里，武成宇听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吕楠九就站在走廊尽头，沉默的看着夜色，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他回海城两天了，并没有通知申川。这里是华町赞助的私人医院，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但其实很多事情，并瞒不住申川。

程渡带来消息的时候，申川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听闻后就简单的哦了一声。

“我想过简肃平不会放过他，但我没想到他会对平安……”

程渡说不下去，只好点了根烟，默默得抽起来。

申川不敢去想，如果平安知道自己是沈越川，他放走了一个比华町里任何一个人都要邪恶的一个人，他会怎么想？

他用自己身体放走的，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申川。

想到这里，申川就停了下来，他打开抽屉，拿出了那副面具。

“我一直以为，申川这个身份就是真正的自我。可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申川两个字，也不过是和它一样，是一副伪装自我的面具而已。”

“我当年费尽心机拿掉了沈越川的面具，来到这里，戴上了申川这副面具。等我拿掉申川这副面具的时候，我又是谁呢？”

“没有面具遮掩的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程渡深深的吐出一口烟：“你是渡边组的继承人，沈越川。”

“呵呵。”申川冷笑了起来，将面具放回去，“说到底，我不过只是一颗渡边英奈舍弃不了的棋子罢了！”

“你是棋子，我就连棋子都不算。”程渡忍不住自嘲。

申川关闭了电脑：“她怎么说？”

“没怎么说，有需要的话，她会派人过来支援。”

“新加坡那边的情况呢？”

“金相尹拿了名单和合同后很谨慎，估计短时间内他不敢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简肃平……他准备回澳洲了。”

申川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着，冷冷道：“他对平安做的，日后我会加倍还给他。”

“你去看那小孩吗？”

“当然要去。”

申川擦好后戴上，抬起头，一副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也许日后他会恨我，没关系，我做好了被所有人憎恨的准备了。”

第二天，吕楠九给申川打了电话：“你在哪里？”

“在家，怎么了？”

“你出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回来了？”

“嗯。”

“好，我马上出来。”

车上，吕楠九没有说话，车厢内，第一次如此安静。

申川开口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新加坡那边出了点事情……”

“你受伤了吗？”申川扭头看他。

“我没有，平安他受伤了。”

“他受伤了？严重吗？”

红灯亮起，吕楠九慢慢的停下车。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完，他突然就解开了安全带。

“你干……”

申川还没说完，吕楠九就俯身探过来，抱过他的头深深得吻了上去。

这个吻异常的急切，激烈，甚至有些过分粗暴。吕楠九蹂躏完他的唇舌，就低头去沾染他的脖颈和肩膀。

体恤衫是棉制的，柔和亲肤，弹性也极好。吕楠九稍一用力，申川的右肩就完整的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一片细腻光滑的肌肤，白净得看不见一点瑕疵，凑近些，能看见毛绒绒的体毛，还能闻见申川使用的沐浴露的清香。

吕楠九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久，方才如释重负的在上面印上一枚滚烫的吻。

申川没有说话，仰头看着车顶，眼神有些空洞。

绿灯早已亮起，后方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车厢里的两个人充耳不闻，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直到交警过砰砰砰的砸窗，二人才如梦初醒。

申川把被扯下的衣服拉起来，吕楠九扣好安全带，继续往前开车。

谁也没说话，又似乎，谁都明了了某些事。

某些，再也无法回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