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也听完姜自寒的话，嘴里刚要点的烟直直掉在了乱七八糟的花枝里，变成一枝暖色的花。

他错愕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愣愣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赵归也的人生，大多是在山谷泥潭里挣扎起来的，他带着泥泞，裹着泥巴，让它们成为自己的盔甲。他知道他所经历的苦难伤痛是他如今的盔甲，但他也想要鲜花和一套漂亮的房子，也想干干净净。

姜自寒捡起地上的烟，帮赵归也点好，再把名片和烟一起夹在指间递给他，又复述一遍：“是的，赵归也，我姜自寒代表R公司，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

“没骗我？”赵归也接过烟深吸一口，又将烟吹散在面前，垂眸在烟雾里看姜自寒的名片，好像梦，太像梦了。

“看到你打人的样，谁敢骗你？”姜自寒笑了笑，看着赵归也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手指，很是友好的拍了拍赵归也的背，“这星期六到R公司来面试吧。这么好的机会，试试吧。”

赵归也抬起头来，那双本来很是凶狠阴冷的眸子里，竟然第一次蓄满了泪水，他朝姜自寒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回了一个重重地“嗯”字。

他怕他一辈子泥潭里打滚，他怕他一辈子一事无成，他失败过很多次，这次，阳光分给他了。

*

“谁送的？”

何如缀坐到安清怨身旁，看着安清怨左右翻弄手里那束清新的雏菊，问。

“我也不知道。”

安清怨往花束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有，只有包花的报纸上写着两个鲜艳的大字——快乐。

谢清时还是怕安清怨误会意思，拿起橙色的彩笔在纸上写了快乐二字，在乐的那一点上描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何如缀看了一会儿，十分肯定地出口：“姜自寒送的。”

安清怨一愣，扒着字一遍又一遍看，这字不像姜自寒写的，何况他送我花干什么？他想道歉？怎么会，他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安清怨把花塞进课桌里，说：“不是，他的字迹我认识。”

何如缀说：“万一是他叫别人写好，再拿来送你的。”

“……”

安清怨沉默了一会儿，垂头看着伸出课桌外的花束，抬手碰了碰，又把它往里面塞了塞。

最近他也没有对自己做很过分的事，或许他只是心血来潮想买束花送人，又恰好没人送，就随手给我了，也可能，是别人不要的，他懒得丢，也送给我了。

真是像只摇着尾巴乞怜的狗。

安清怨苦涩笑了笑，再不低头。

何如缀又问：“你和姜自寒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他亲你你都不躲。

安清怨心里一犯怔，偏头看着何如缀的脸，在脑子里想了很多措辞，却怎么也解释不清他与姜自寒的关系。他叹了一口气，最后用最简单的话道：“何如缀，我是同性恋，我喜欢姜自寒。”

何如缀愣愣看着安清怨，看得安清怨毛骨悚然。他应该是觉得恶心了吧。以后可能不会再和我做朋友了吧。

“……可是他不喜欢你，”何如缀涩涩开口，他并不觉得恶心，他只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已，“我看他那样对你，他应该不是很喜欢你。”

“你都看出来了。”

安清怨弯了眼角，看着像笑，可他心口涌起了酸涩波浪，一浪一浪，淹了他的心。

何如缀伸手拍了拍安清怨的肩膀，劝慰道：“你换个人喜欢吧，他不值得。”

“我试过了，除他以外，爱不得。”

何如缀看见安清怨的泪水滚进衣领，看见安清怨默默无声的流泪，可他的耳朵里，分明听到了安清怨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

爱已撕裂成河，让他们只能哭泣溺亡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