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江水抬头，他的样貌就像一副水粉画，一笔一划都是精心勾勒，只有那双眼睛，冷冷的，不为所动，比上乘的玉石还要美丽，也比玉石还要无情。

轻江水的脸，提醒了丰年。这不是一个人，会拥有的样貌。

胸口一痛，却从轻江水的这样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美得不可方物，却同样不近人情。

因为，他们是妖。

莲生说得没错，太岁峰里的都是怪物，有血有肉，没有情。

“师兄……”轻江水只是吹了吹油灯里的火，叫它燃得更旺一点，他抬眼，说：“你如果已经有了结论，就不要问我。”

丰年似乎被人蒙头打了一棍，他多么想说：不是的……不是的！

他没了志气似的，软骨头的坐到一旁，忽而看轻江水，几近恳求：“别杀人，别动杀心，江水……”

火在轻江水眼里，终于烧得旺了，整个屋子也亮了起来，轻江水却伸手攥住灯芯上的火，不经心道：“我从来没有动过杀心，师兄。”

“我知道……”丰年看他，动容得胸腔里不安静的发出跳动声，看轻江水……怕自己看出一丝端倪，又怕自己看不出端倪。

“我甚至不是妖。”轻江水终于说，淡淡开口：“只是一缕神智……”

“不！”丰年吼出来，喘不上气，目光如炬看着轻江水，字字有力：“你是轻江水，是我的小师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轻江水听后，眼神温暖了些，轻轻笑了一下，点头道：“嗯。”

听此，丰年觉得自己的心又回了胸腔里，也笑了，有意缓和气氛，便岔开话题，问：“江水，你说此处有乱葬岗？”

“是。”轻江水点点头。

“这世道不太平啊……”丰年苦笑，摇了摇头：“真是猫妖作怪？包括在船家孩子身上下怨的，和要杀我们的，是同一只猫妖？”

“要杀我们是真，下怨也是真。”轻江水在桌子上写了黄家，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黄家大门口看见的看门的石狮子。”

“记得，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嗯。”轻江水点头：“那下面压着的，是不满六岁的孩子的尸骨。”

“你说什么？！”丰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方法太邪，要找心地纯良，没做过恶的孩子，同时八字纯阴。既不能找什么都不懂，还没有记忆的孩子，又不能年龄太大，不能保证是否做过恶的……”

丰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听轻江水继续说：

“这种法子实行起来太难了，这一条件就已经很不好找，何况还需要一点神兽的血。”

“什么？”丰年蹙眉：“神兽？”他不禁思虑：“神兽久居深山，轻易不会出来，除非……”

“有人和它结缘。”

“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丰年摇摇头：“能和神兽结缘的，千百年出不了一个。”

“嗯，那就还有一种可能。”轻江水说：“有人囚禁了神兽。”

丰年觉得恐怖，只是摇头：“真是疯了，连神兽都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