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做好许久，有余也在房外等了许久，可他却识趣的没有打扰万鸢。

黯然坐在门前石阶上，有余双手托腮看着不远处的绿柳轻叹了一声又一声，惹得府里好几个俏皮侍女，纷纷看着他举袖掩唇一笑，待他看过来时，才迈着莲步，扭着柳腰行上前去逗他玩儿。

不知不觉，已过去多时，那扇雕花木门却始终未曾轻启过。

梳着双丫髻的可爱侍女，有些好奇地趴在门上，似想听到些令她满意的声音，然，屏息听了好一会儿，也未能听到些什么。

有余无奈，抬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责了她几句后，她才扁着嘴走回有余的身边。

其余的几个侍女亦是好奇，缠着有余问了好些有关王爷与柳冬的事儿。有余坐在石阶上，她们就围着他，边揪着他的衣袖，边娇声问着，有余一嗅到女子身上独有的淡香，便羞得满脸通红，心也砰砰直跳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来，而后竖起一根手指放于唇前，朝着她们“嘘”了一声，末了，走下了石阶，径直往前走了。

那几个侍女一见他要走，便连忙跟上前去。

有余回首，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方才将目光落在她们身上，他放轻了声音，道：“你们小声些，想要听也别在门前听呀，若果惊扰了王爷，小心挨罚。”

侍女们闻言，眨了眨眼，有些懵懂的模样很是可爱。

那梳着双丫髻的侍女先是回过神来，她轻轻哼了一声回嘴道：“王爷才不会罚我们呢，要罚也是罚你。”

有余一时语塞。

“那柳公子当真成亲了吗？”另一侍女开口问道。

“柳公子连儿子都有了……”有余无奈答道。

“啊！”侍女们惊呼了一声。

有余举袖抹了抹脸，而后坐下石凳上，双手托腮看着她们。

“那王爷还……”

“好过分！”

“我初见柳公子时，还以为真见了神仙，王爷对他做那事儿，也只是看上他的相貌罢了。”

“啊……当真过分！”

听着侍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余一时觉得头疼得很，他无奈摇了摇头，又是竖起一根手指于唇前，朝着她们“嘘”了一声后，方才安静下来。

就在一片沉寂时，忽闻一声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而那声轻响则是从万鸢房中传来的。他们闻声，身子皆是一颤，而后齐齐将目光放在了那扇朱漆镂花木门上。

不多时，那扇门终是缓缓轻启，步出房中之人一袭蓝衣，手握一柄折扇，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愠意，他恶狠狠地看向有余这边儿，而后自鼻中轻哼了一声。

有余心头一颤，忽有些担心房里的柳冬。

“给本王打盆水来，要凉的，给他洗洗脸，清醒一下。”万鸢吩咐道，语气不是很好。

“是。”有余身旁的粉衣侍女应了一声，接着行了个礼，默默退下了。

余下的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不敢言笑，都躲在了有余的身后。

安静了片刻，复又听万鸢叫道：“有余！给本王滚过来！”

有余吓得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行了个礼后，便不敢抬首去看他。

哎……那柳公子是不是又惹恼了王爷啊……

“本王要漱口。”万鸢黑着一张脸，咬着牙道。

“啊？”有余愣了愣。

“啊什么？！待会儿你去请个人来教教他，教他该如何侍奉本王。”语罢，万鸢抖开了折扇，狠狠摇着，“还害本王摔碎了青釉瓶，回头就记在他帐上！”

有余反应极快，闻言后，连忙应了一声，而后行礼告退。

有余前脚一走，那去打水的粉衣侍女便回来了。万鸢一直就在庭院里等着她，待见她回来时，他连忙收起折扇，径直走上前去，夺过了她手里的水盆。

甫一踏入房中，便见柳冬正蹲在地上拾着碎片。万鸢脸色不大好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重重地将水盆放至桌上。

柳冬身子一颤，而后回过头一看，入目的，果真就是那张微带了愠意的俊朗面容。

“你在做甚？”万鸢冷冷地问道。

柳冬默默转过头去，边继续拾着地上的碎片，边轻声回答：“青釉瓶碎了……我就想收拾一下……若是伤了人，不好。”

“你不是嫌本王恶心吗，收拾来做甚？由着它扎死本王不好吗？”万鸢冷哼了一声，讥讽道。

柳冬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始终没有说话。

为何又惹恼了万鸢？

不过是因方才，那人将那股股温热的、浓稠的白浊全数身寸在了柳冬的脸上，而后还用他的手，迫他给自己脸上的白浊全数抹匀了。做完这些事儿后，柳冬只对着万鸢说了“恶心”二字后，那人竟又恼怒了起来。

被万鸢口不择言地辱了几句后，那人便又平静了下来，柳冬本以为今日之事已然结束，怎料那人解着他的衣带，说是要礼尚往来。

柳冬气极，险些动手打了他，但思及茶铺一事，终究还是忍下了。男人之间，再如何，也不能似男女之间一样吧……

他虽已成亲许久，可与应氏同房的次数并不多，与万鸢相比起来，他实在无甚经验，被万鸢以唇舌逗弄了不过一会儿，便泄身在那人的嘴里。

顿时，安静了。

须臾，那人暴怒，执起手边的青釉瓶，就往地上狠狠摔去。柳冬吓得缩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眸里，也带着慌乱。

下一刻，万鸢揪起了他的衣领，抬手就往他脸上扇了一掌，右边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还有些微微的肿，直至现在，那微红的掌印仍未消去。

“你哑了？要出来不会说么？！”万鸢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吓得他又是一震，“你是什么东西？嫌本王恶心，却又让本王要你的？”

听起来，好似是他做错了一样。可从头到尾，不都是他自己一人想做的吗？

可谁让他有求于人呢？何况，那人还是他招惹不起的。

不过他总算是明白了，万鸢并非真的喜欢他。说不定，万鸢一直以来视自己为玩物，只因难得到方才一直纠缠着自己。

想至此，柳冬微微垂下了眼眸，低眸看着手里的碎片，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最开始，他是当真将他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

想不到，一片真心，竟被人玩弄了。

“起来，莫再收拾了，本王给你洗脸。”

柳冬闻言，顿了顿，果真停了手上动作，他应了一声，而后捧着青釉瓶的碎片，缓缓站起身来。

万鸢自水盆里执起手巾，轻轻拧了拧后，便直接放柳冬的脸上，胡乱抹了一通，也不顾及那人会不会难受，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末了，他将手巾丢进盆里，瞥了眼柳冬手里的碎片后，淡淡地道：“放进水盆里。”语罢，见那人果真听话地把那些碎片放进水盆里后，恼怒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扯了扯柳冬衣袖，放柔了语气问道：“饿了没？”

柳冬摇首。

“本王不生气了，你也不许再生气，知道了吗？”

柳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万鸢良久听不到他说一句话，心下又怒了，他冷冷笑着，看着柳冬，问道：“你又哑了吗？！”

话音刚落，才听到柳冬回道：“知道了，我没哑。”只是不想与你说话罢了。

“你若还有下次，小心本王当真把你变成哑巴。”万鸢虽是在笑，可那笑中的寒意却让人生出惧意来。

“草民知道了。”

万鸢本还想说他几句，可在见到他右边脸上微红的掌印时，那些话忽又说不出口了。

到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本王饿了，你陪本王一同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