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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陵录

    虽然二十年来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被一个男人翻来覆去的玩;他还是坚信自己是个直男,直到梦里的那个男人来到了现实中。 作为考古系的学生会代表,五好家庭里的独苗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然后某一天,爷爷说:——我们家其实是盗墓世家,如今是时候让你继承家业了。 摸金倒斗,但凡自己去过的墓葬,总有那个男人的影子,所有的秘密终将被揭开。    佛说:前世之因,种今生之果。 可一碗孟婆汤下肚,又有何人能忆起前世纠葛? ——你是我的谁?究竟在我的身上寻找着谁的影子? ——我寻的一直都是你。      

    第一章,江湖救急

    小说: 探陵录 作者:书生九华 字数:5038 更新时间:2020-02-27 20:02:11

    今日古玩一条街照常开张,古镇里熙熙攘攘的游人如织,而以往最为受欢迎的白家古玩店却没了往常热闹的景象。

    不止是他这一家古玩店门可罗雀,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大包小包提着东西的游客,对于这种倒腾古董的店门,有的都懒得进门一看。

    白家古玩店是整条街上最大的古玩门市,三个九十平方米的门市连成一线,构成一片连通的大店铺,正门口有个古香古色的檀木匾额,上书‘白斋堂’三个字。

    今天左右两边的门市都关上了,独独只留了中央的大门敞开,但即便只留了这么一出小口,只是路过也可瞥见店里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陶瓷摆件、玉石吊坠……

    这些东西的朝代跨度很大,什么唐宋元明清,只要是你想得到的东西这里都找得到那么一件两件。

    偶尔有几个游人结伴来转个几圈感慨一下店内各种古物的漂亮,自拍个几张,刚想掏钱买点纪念品,可望了一眼标价牌,便摇着头离开了。

    还有几个抱怨这家店太不会做生意,都来这里转悠半天了,竟然一个招呼客人的售货员都没有。

    这店就跟诸葛亮的空城计似的,偶尔回荡着几句京剧的唱腔台词,就是没见着一个人,空荡荡的店内还有些阳光照不到的黑漆漆的角落,整个店内更是飘荡着戏腔,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自然而然店里也就更不会有人来了。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独眼的小胡子老头,此刻躺在后院的躺椅上纳凉,而椅子正对着店门口那扇虚掩的后门。

    整个正堂店门和后院的住房是个通堂的‘日’字形,老头子即便是躺在院子里面,透过后门那一道缝隙,店里的情况也一览无余。

    老头儿脸上架着一副只有一张镜片的老花镜,双手拿着报纸翻看,抽着烟斗偶尔瞥上一眼进店转悠的客人,就是不出门招呼,只是喝上一口小茶几上茶杯里的茶。

    茶几上还放着一台老式的调谐收音机,收音机的表皮都锈迹斑斑铜漆斑驳,应该是五六十年代遗留下来的老物,而这台收音机发出的沙哑声音,就是飘荡在店里那诡异戏腔的来源。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空城计》诸葛亮唱段)老头嘴里跟着收音机哼着变调的京剧曲调,看起来悠闲得很,而他这般气定神闲是有原因的。

    京都旅游的游客因为电视台最近曝光的古玩作假新闻,不太愿意再花钱买古玩回家把玩,这些人也就是看个热闹,并不是真的要买,他又何苦浪费精力?

    干他们这行的就是挑肥拣瘦看人下菜,开张吃三年,一票干完就三年不开张。

    何况,他们白家又不是真靠这个小店儿吃饭的,老头儿见着这些个打秋风的游客,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些咋咋呼呼的问话也只当自己没听见。

    但今儿个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鞋底的红泥都没刮蹭干净,那些人便急匆匆的走进了店里。

    这些人前脚进店,后脚那就是一个泥印子,几个呼吸间店里原本漂亮的白色瓷砖,就被踩成了花花绿绿的模样。

    见到原本干净整洁的店内眨眼间变成了这副脏兮兮的景象,老头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他家的地板都被这些个地老鼠弄脏了!

    “请问白家大姥爷可是在这里?”带头的中年人哪里猜到店里唱的是出空城计,老板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到处转着圈走,吆喝着伸着脖子一个劲儿问,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几个人鱼贯而入,此刻也正在伸长脖子打量店里的东西。

    几个年轻人里领头模样的青年看完了店铺货架上所有的玩意儿,发现大部分都是西贝货(假货),而带头人的中年人也一直喊不应声来人招呼,青年人心底对这店更加鄙夷的不行,嘴里毫不客气。

    “哼,什么嘛,浪得虚名。”店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假货,连个镇店之宝都没有还摆谱儿呢。

    这真的是那个闻名遐迩的摸金校尉白姥爷的地盘?

    “哪里来的龟孙儿,吃了啥东西来的,怎么的说话一股子屎臭味儿。”从几人脚底带的泥巴,身上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手指上的茧痕,独眼老头就已经看出来人的身份。

    老爷子老早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从躺椅里站了起来。

    说话间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推开原本虚掩着的后门门板,站到了几人面前。

    “你就是白大姥爷?”之前开口的那个青年人抢先中年男人回话,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眼前干瘪瘪的老头,眼里是掩藏不住的轻视。

    人老了骨头之间的缝隙会萎缩,眼前的老头如今不过一米六的个头,还是瞎了眼的独眼龙,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闭嘴!我们是来请人帮忙的!”中年人一巴掌拍到了青年人的脑袋上,伸手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后,随即转过身客客气气的伸出手想要和老头握手,嘴里一边还在自我介绍。

    “您好,蔽姓魏,魏建国,您就是白大姥爷?这次来打扰您主要是……”

    其实中年男子也有些怀疑眼前的干瘪老头,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刚呵斥了一番自己的徒弟不能这样没礼貌,正打算继续介绍来意的时候,却不料被白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话头。

    “老子知道你们是谁!常老儿那个龟儿子昨天打电话来了。”白老爷子没好气的哼哼,依旧是背着手直挺挺的站在几人面前,挡着进入后院的必经之路不让这些人进去,斜着眼睛瞥人,偏偏还晾着中年人在原地尴尬的伸着一只手。

    此刻白老头心底正奇怪呢,昨天他的老朋友常家姥爷子,打电话委婉的请他出山帮个忙,明明他已经干脆的拒绝对方了,怎么的今天常家堂口的小弟们,转头就上门讨债来了。

    没等白老头继续开口说话,那几个脸色不忿的年轻人里又有人率先开口了。

    “师傅,六子哥有说错什么么?就算老爷子以前厉害,现在这天可是我们的天下。”老一辈的故事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再厉害还不是岁月不饶人。

    “找他?这不添乱呢嘛!”下去之后他们可分不出精力照顾一老头子。

    这下是真的毫不掩饰的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按照他们三年轻人的看法,一开始就不该来找这么个独眼老头,他们常家的堂口里那么多好手可以下地帮忙,再不济也可以寻其他几家里排得上号的好手,跑来找个老头子帮忙叫什么事。

    “哼,后生仔,小心风大,莫闪了舌头。”白老头冷哼一声,侧身往他们几人面前虚走了一步,随即闪电般出手,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将几人挂在脖子上和腰带上的东西给直接取到了手里。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老头便又回到了原来站着的地方。

    只不过此时三个通体黑色的月牙摸金符都落在了老头手里,老头还故意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被他晃得一阵丁零当啷的响。

    玩够了白老头将摸金符凑到自己尚好的那只眼睛的眼前,瞥了一眼上面雕刻的签符,只见每个摸金符的底座上都上书了繁体的‘闛’字,旁边一竖排几个小字刻着——‘夜行无禁、阎罗关门’,这便是属于常家的土夫子特有标识。

    到这里白老头这才真正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便将手里的东西一把全扔回了之前带头说话的魏建国身上。

    这四个土夫子还真是常家人。

    既然真是老朋友堂口的伙计,白老头也就熄了心底的火气,将想要继续出手教训人的想法按捺了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眼界太小咯,要是遇到黑毛粽子,这几个人少不了吃皮肉之苦,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儿,至少还能和他过几招,至于这些个小年轻?啧啧啧。

    “得罪了,鬼手姥爷。”白老头方才露的这一手漂亮的很,不是曾经在南方风光一世的‘机关鬼手’还能是谁,带队的魏建国一瞬间脸色憋的通红,也顾不得刚才被人晾晒的尴尬了,赶紧扯着身边的徒弟们鞠躬道歉。

    这时,白老爷子板着的皱子脸突然展开了来,哈哈大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他不会和年轻人一般见识,“咋啦?老子不干脏活很久了,莫那么喊老子。”

    机关鬼手——这是白老头年轻时在道上混的时候得的名号。

    这个名号机关两字在前,是因他那一手破译墓室精巧机关的手艺,只要有他白姥爷在,墓室里无论是什么机关玄妙,那都形同虚设,入墓倒斗如履平地。

    那时候枪一类的武器和现在一样被临时政、府和军阀牢牢把控,下地摸金的人都是些穷得叮当响的亡命之徒,哪里去寻什么好的枪械傍身?

    一把破枪炸膛都能把自己炸死。

    白老头下地的时候都不带什么热兵器,武器也就是一把匕首和一兜子铁珠子,那一手弹钢珠的功夫,当得上人家手头拿着的三八大盖,堪称人形自走机枪。

    别说是用特制的铁珠子打人,即便是随便捡上几颗小石头子,打在人的身体上,那也是一打一个血窟窿,白老头年轻时恶毒的很,往往是和对方几句话不对付便取了对方的一双招子(眼睛)。

    那准头那力道,犹如阎王夺命,对方往往只看到他手腕的残影,便已非死即伤,在墓室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了一双眼睛就意味着死,干他们这一行若是眼瞎了就算侥幸不死的,早晚也会到黑白无常手里报道去。

    取人双眼速度犹如鬼魅因而得名——鬼手。

    听到有人提起以往的名号,白老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干瘪的瞎眼,小声叹了一口气,“老子我现在就是半个废人,什么鬼手,像个鬼还差不多。”

    自从参加那次陆家人主持的大型盗墓活动之后,白老头眼睛都险些瞎了才仓皇脱身,后来也不知是不是中毒还是什么原因,他的右眼竟是慢慢的看不到了,功夫自然变得大不如前。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那时候只有他竟半路拼死逃了出来,其他被迫进入墓穴深处的人恐怕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远的不说,曾经叱咤风云的陆家,在那次之后死的那才叫一个干干净净。

    也是在那次盗墓之后,白老头感觉自己年岁也到了是时候享清福了,便把手底下的盘子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资质平平,堪堪守好他的这一大片摊子,很少下地淘沙,偏偏唯一一次下地后逃出来,直接去了半条小命儿,小腿硬生生锯了一半才保下命来。

    陆家树倒猢狲散的,新政、府也开始翻起了老东西们的案底,生意也不好做。

    白姥爷为了辟祸,特意举家迁移到了京城,在这里专心干起了白道买卖,几年后老头的儿子又生了儿子,他的儿子也生了退出盗墓界的想法。

    如今社会时局稳定,白家家底也很丰厚,他们家基本已经完全退居幕后了,也就做做倒卖文物的买卖,大部分还都是走的明路,有当地政、府发的牌子的,白爸还是大学里的名誉教授,虽然一年都不去学校一趟。

    什么探穴摸金,别说是他一个糟老头子,他儿子都已经洗手不干好几十年了。

    可今天这几个人两手空空不像是来兜售明器的,脚上沾着的尸土都没打理干净,就跑到他的店里来了。

    更不像是来拜会前辈听取意见的,礼物也没见着一件儿。

    这模样倒像是刚从下面上来,找他帮忙擦屁股来了!

    白老头想起昨天晚上老友常老头打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方才又确认了几人身上的摸金符,这才肯定了对方的来路。

    “常老头派你们来的?找老子做什么?”此刻白老头心里正在措辞拒绝。

    “老爷子,这次真的求你救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我们常家老爷就那么一根独苗苗!”魏建国正说着话呢,突然噗通一下给跪下了,身后的三个年轻人也是跟着噗通噗通都给全跪下了。

    面前这跪了整整齐齐麻溜的一排,直接把白老爷子惊了一跳。

    这忙还真是不帮不行了。

    此时店门外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场下跪秀,白老爷子啧了一声,从兜里取了个硬币抛玩几下试了试手感,随即曲指一弹。

    几人只听见耳边嗖的一声,那枚硬币经过了白老头的手,就像是子弹一般飞了出去,直直的打到了离门十几米远,古玩店门框上的那盒电动按钮上。

    保护按钮的金属外壳都被这一毛钱的硬币给打成了两段,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响。

    而那枚硬币穿过外壳,直接镶嵌到了塑料按钮里面,硬币带上的力度却恰好通过撞击按下按钮,又没有破坏按钮里电路板的程度。

    自动卷帘门立刻开始工作,将刚打开没多久的店门重新封闭了起来。

    如果说老头子从一开始露的那一手,普通的盗贼练个三五几年都能做到,那么现在露的这一手,没个几十年练就的手上功夫,决计是做不到的。

    白老头子这场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演,足够让年轻人们刮目相看,一开始说狠话的那个青年只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现在你说嘛,至于帮不帮忙,你看到了,我个独眼龙没得搞头,至于我儿娃子,他腿脚也不方便,我们屋头现在没得人下地。”白老头子原先倒是有将盘子传给孙子的打算,不过,那小子的反应他们还没试探过。

    非要江湖救急,那他也只有买掉自己那小孙子了。

    想到要把新手孙子丢进连常家人都吃了亏的大墓里救火,他还是不太放心的。

    但是常家是以前的老朋友,他们白家现在也是独苗苗孙子,不去吧?道义上说不过去。

    昨天常老头打电话来,也绝口不提是自家孙儿常问出了事,估计也是怕自己为难,不然他决计不会一口回绝对方。

    可能老友也有些犹豫,要不要拖他下水,若贸贸然提起是自己的孙儿有难,那就是逼着他出手救人了。

    毕竟他们白家人已经退出这一行很久了,现在这情况的确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

    想到这里白老头瞥了一眼后屋的二楼,里头有窸窸窣窣电脑键盘被敲击的声音,赶巧了他的孙儿这几个月都待在家里。

    他孙儿那小子的身手倒是没问题,墓里的那些个东西,小时候当做睡前故事给他说了不少,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何况他就是学这个专业的,就是怕他新手开车,刚下墓就遭撞翻。

    可又想到当年年轻时候和常家老头游遍万水千山的情义,这事不能不管。

    白老爷子心中各种思绪翻涌,面上却是不显,叹息一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带路将几人迎进了家里。

    “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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