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珂仿佛没看到台上那人森森的怒意，压着嗓子道：“圣上，请允许我和小王爷说几句话。”

自他从大殿门口进来，金扬就知道了这面具下的面孔属于谁。他甚至拼尽全力摁耐内心的踊跃，他的皇上，还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乐意至极等他同自己说话。

宋寉抓着龙椅的手暗暗收紧，走进一点，能听到珍稀的檀香木咯吱作响。

“徐卿！回去！”

天子沉声说出这四个字，各位大臣就知道天子动怒了。可他口中的徐卿是谁？不动，不回，面具外未能掩盖住的嘴巴紧紧抿住，目光倔强又坚定。

当然，这是宋寉眼中的徐卿，在场其他人的眼里，这位从未见过的徐卿大人已然成了不畏生死的英雄。

宋寉没了法子，从来，受不得他的恳求。帝王无奈叹气，软了嗓子道：“说！”

金扬突然翻身下马，看着前面跪着的挺直的脊背，突然眯了咪眼，道：“且慢！这位徐大人想同本王爷谈判，小王还是能应允的。不过，这大楚明宫，如今是你宋寉的地盘，本王爷怕你一个不顺心就被抹了脖子，不如，就让这位徐大人同我出城商谈？”

众人抹了抹额上冷汗，刚刚还不怕死的单枪匹马来宣战，如今就怕抹脖子了？屏住呼吸，瞧瞧那位徐大人，再瞧瞧上面明显黑了脸的圣上。

“好。”回答好的是徐大人。

宋寉面色更黑。

徐大人双手抵于额前，叩首，道：“请陛下赐军令状！若臣未能成事，当自刎以谢天地！”

金扬挑眉道：“徐大人莫要太自信，担心折了脑袋。”

宋寉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如果再不答应，在别人自己岂不是成了没有远见只有私利的小人？如此，怎么做这天下的统领？静默许久，他忽而一笑：“那好，徐大人便去吧。军令状就不用了，只是三日之后你还没回来复命，徐大人……后果会比自刎更惨重呐……”

金珂袖子里的手指一顿，接着再叩首：“谢皇上。”

早春天气，凉意慢慢去了，远远的宫门驶出一辆华美的马车，车前青年骑着高头大马。百姓们只远远看一眼便自作自的了，那道宫门里出来的，又怕是哪家的贵人。

的确是贵人。金珂好不容易出了宫门，悄悄的掀了帘子来看，上次从宫里出来，是多久了？三年前？五年前？记不得了，好像是花灯节，他这个皇帝贪图热闹，本只是想想，那人却眼尖的瞧出来了，拉着他悄悄从后殿翻着几十米的高墙跑出去……

真是……

“徐大人？”

他回过神来，发现金扬正回头疑惑的看着自己，于是微笑着答道：“没事。那是什么？”

他指的是一位白发老翁正煎的一种面饼。

金扬一看笑了笑：“一种小吃，叫老婆饼，民间很有名。徐大人可要试试？”

金珂一笑，“是吗？我下去瞧瞧。”

说着径自掀开轿子的珠帘，下了去。

这时他已经脱了面具，一张无瑕疵的面容出现在正做饼的老汉面前，微笑道：“这个如何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