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过去，我已经能够略微动弹，而且渐渐能说完整的话。

“一个瘫子，一个瘸子，我们两个倒是好搭档，”我也不怕他嫌我说话难听，有本事别管我，省的我终日提心吊胆的，总担心他会突然醒悟过来烦了丢下我不管。

最近我脾气见长，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直躺着，吃喝拉撒都不由自主当真让人烦躁。

“你很快会好的，”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又用附了内力的手为我按摩酸麻的身体，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只是我只能这么瘸一辈子了，等你好了，可不能不要我。”

“你不是有未婚妻子，又美艳又温柔武功又高，怎么还怕没人要。”

说这话的时候我声音越来越细小，心里更是一股酸涩，这是我一直都刻意回避的事。

但还是忍不住提出来，我怎么样都不能和他的妻子比的，我只是个,只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罢了。

怕是全世界都觉得他不过是一时执迷不悟。

终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我将头转开，不去看他，声音却是苦涩难当，“你不该救我。”

“我和孙碧珠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双手将我的头轻柔的搬回来，让我看着他的眼，

“我承认她是个好姑娘，可她也只是我的救命恩人罢了，我对她的感情，不过是感恩。她对我颇有好感，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出现你，我或许会遵从义父的安排娶了她，因为娶妻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为了壮大左贤庄的势力。”

“没有孙碧珠，以后还是会有别人，我虽不爱她，却也不讨厌她，所以我才会答应娶她，可是上天却让我遇见你。”

“有了你，我再不需要别人。”

“你……为什么，”我哽咽着流下泪，“我只怕你是一时糊涂，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般……何况我已经……我的存在不过是你的累赘，与其等你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放手好了……我不会怨你什么……”

“我知道你不如别人好，不会武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什么都做不好，不会保护自己，整日迷糊的要命，还是个爱哭鬼……”

看我气乎乎的瞪着他眼泪都停了，笑意忍不住爬上唇角，“可是只要我喜欢就够了，无论你的优点还是缺点我都喜欢，”

他温柔的擦去我脸上的泪，在我额头上印下疼惜的吻，“因为你是我的爱人，不是什么累赘，也不是什么负担，你要记得，”

他带着剑茧的手指疼惜的抚摸我的脸，语气里却带着某种咬牙切齿的狠绝，

“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许再做傻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让我爱的要死的谷行云，你若出事，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去找你，这辈子既然招惹上我，你就休想摆脱，下辈子也别想。”

“你……你怎么能这么好？我不相信……”

感觉到他将头拱在我的胸前，我哭的不可自抑，“你简直是全天下最大号的傻瓜……如果我一直这样起不来了怎么办？你不是亏大了……我很怕，你知不知道，”

我忍不住哭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害怕，人的一辈子有多长？万一你后悔了把我丢掉，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那种万念俱灰的痛，那种世界上孤零零只剩自己的恐惧，比初春莲湖里的水更加冰冷彻骨，我宁愿现在就死了，也不愿再经历一次。

“傻瓜，”他紧紧拥住我，唇在我脸上脖子上留下细细碎碎的吻，我能感到他落在我的脖子上温热的泪，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生死不知的时候你有多痛多无助，我要和你做个约定，”他把额头与我对视，我们最近距离的看着对方，

“我要你发誓，无论以后我们发生什么，会不会分离，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不可以死。”

“你知道我杀过不少人，所以我知道，这个世上人命有时低贱脆弱如牲畜，生死永远都是最不可逾越的距离，只要我们活着，只要我们都还活着，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能找到彼此。”

“嗯，好，我发誓。”

再不去顾虑什么，我费力的抬起双臂，尽可能的拥抱怀里的人，就像拥抱整个生命。

这一刻，我不再迟疑，我终于确定，我们都爱彼此重逾生命。

无论前路多艰险，我们都只为彼此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