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产
小说: 原来我是两个人的朱砂痣 作者:幽谷行云 字数:2080 更新时间:2020-03-14 14:51:09
接下来的几天我好像真的在地狱走了一遭,死去活来是什么感觉我终于算是领略到了。
本来因为惊吓和被打导致动了胎气,又被周管家垂死挣扎的时候打了一顿,终于导致才将将八个月的胎儿早产。
我已经在半晕半醒中来回了好几回,可是疼痛和疲惫早已耗干了我的力气,我没有丝毫力气将孩子生出来。
这个孩子怕也是力弱的很,其实带着他的这几个月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没有多少活力的,胎动的时候也是很少,我的肚子也比同月的孕妇小很多。
其实逸峰哥说过,这个孩子为救我的性命承受了许多虎狼之药,生出来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但是事到临头,我依然有种悲戚感,这个为我承受了太多的孩子,哪怕我连他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一眼,就要随着我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孩子是无辜的,我欠他良多。
只愿上天看在他未出生就用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救过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的份上,让他活下来,若是不能,来世也能投身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好下一世。
浑浑噩噩中,我想起了母亲,那个从未蒙面过的美丽女子,也是为了生下我失去了自己性命。
母亲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悲伤?在可以做出选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
我想但凡生为母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的。
所以尽管我的神智恍惚,根本听不清看不清周围来来往往的产婆和大夫在大声对着我喊些什么,我仍然对着那个一直守在我身边沉默的看着我的身影说,“如果孩子能活着,让他活下去,我想让他看看这个世界……”
这个身影很熟悉,熟悉到有些心惊的地步,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回想在哪里的见过他。
按理说产房这种污秽之地男人不该进来,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居然没有人敢管他,还会偶尔向他请示什么,我想,他有可能是个大夫。
刚开始他只是漠然的在旁边看,再后来,竟然坐在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直到我彻底失去意识,也仍然没有放开过。
虽然只是个陌生人,可是此时在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的情况下,那只灼热的手依然能够给我些许安心的感觉。
早就听说过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现在我终于深以为然,那么疼的感觉,我想哪怕我不死,此生此世也会有心理阴影。
女人生子尚且那么难,何况我连个女人都不算。孩子虽然很小,可是我的产道狭小,骨盆又太窄,我又因为疼痛折磨的精疲力尽完全使不上力。
最终我还是彻底昏死过去。我想我不会有机会再醒过来。
可我没想到我居然还能醒过来,一个很和蔼的婆婆在照顾我。
身体太过虚弱,全身都是疼的,像被重拆了一遍,睁开眼的时候,好长时间我都是恍惚和茫然的。
然后我才想起来问她,“孩子呢?”
婆婆看着我,很语重心长的说,“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好好把身体养好吧,你这命当真是九死一生才保全下来的。”
孩子最终是没有保住。
婆婆说,孩子没有生下来就已经胎死腹中,最后为了能保住大人,有经验的大夫将死胎用器具拆碎了,一点点拿了出来,最后才保住了我的性命。
我听的有些恍惚,心头一时空落落的。
那个孩子死了,而且竟然没有留下一个全尸,死了还被拆的支离骨碎。
虽然本身他活下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但是在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曾经也想像过,他生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是男孩子或是女孩子,他若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我对他的感觉总是有些无所适从,但我仍然希望他能活着。
我没想到,我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母亲为我以命换命,连孩子也要牺牲了来为我续命,这么沉重的爱,我如何负担得起。
我何德何能,要让他们如此相待。
突然觉得异常疲累,背负太多人的付出,让我觉得连命都不由己。
时间在我的沉默中一点一滴的过着,然后那个在我昏迷前一直在我身边的人听到我醒来后也出现了。
竟然是他。
左炎匡。
奇怪的是,我见到他,没有了那种怕的要死的感觉了。
或者是因为我刚经历过生死一线,觉得最差也不过一死,实在没什么可怕,又或者太多的失去让我的心一时变的荒芜。
总之,我这次见到他时,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
“你好好养伤,”他只说了那么一句,就要转身离开。
“孩子呢?我想好好安葬他,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看着他。
不知道他会不会让人把孩子随意丢掉了事。
我想若是我死了,大抵结局也是草席一卷随意抛在乱葬岗。
但我不想那个孩子也是这个结果,我想好好安葬他,期望来世,他可以投身一个好人家。
“我让人把他火化了,骨灰随后拿给你,你好好将养身体,等过了月子,你想把他葬到哪里,都随你,”他说完便起身离开。
“为什么还要救活我?”我忍不住朝他的背影问,他像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地离开。
为什么?我有些想不通,我死了岂不是对他对左贤庄更好?
听婆婆说的那个惊险场面,我大概真的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
若不是左炎匡当时动用手段请了有名的医师和产婆,我当时十有八九是一尸两命的。
但是值得吗?如此费尽心思,却是为了挽救他的恨之入骨的仇人的性命。
他想做什么?救了我,然后继续折磨我?还真是好耐心。
我有些愤恨地想,若是他以为这样我就可以随意任他摆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他所愿的。
我看着装饰华丽的床帐,一时心下空落的难受。不过离开逸峰哥几天,我已在阎王殿里走了个来回,几经生死,此时却分外怀念同他在一起短暂甜蜜的时光。
逸峰哥,你现在又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同我一样,挣扎的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