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一瓶酒，宋寉只一闻便知这是极烈的酒，见他正上了手要往金珂溃烂的伤口上倾倒，一手拦住，“这是做什么？”

“手，拿开。”

宋寉不收手，蹙着眉道：“他的伤口都成这样了，在加上这烈酒，不是更加严重么？”

老李面无表情，突然冷笑一声，啪的一声丢下药品。

“既然不信老朽，何必又让老朽来治？”

宋寉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真的只是一副生气的表情，赔罪道：“是在下一时担忧舍弟，这才一时糊涂，在这里向先生请罪。既然先生有自己的法子，在下便不再多问，还请快快为舍弟医治吧。”

老李闷哼一声，木着一张脸拾起瓶子，道：“毛头小子，不该问的，憋着，话说多了不是好事。”

宋寉真的闭口不再言，见得整整一瓶烈酒全洒在金珂肩头溃烂的伤口处，烂肉用烫过的镊子粗鲁一夹，便露出森森的白骨。

宋寉扶着金珂的腰杆，一只手的指甲狠狠捏进了掌心，心下再难受，他的面上还是不显山水，只有对兄弟的担忧，没有过界。

老李最后缠上了绷带，冷着脸收拾好东西下了马车。吩咐：“一天换两次药，自己来找我。”

宋寉应了，见人走远，这才低头拂开金珂额上被冷汗沾湿紧贴的头发，靠近轻声道：“他们走了。”

金珂颤颤悠悠的睁开眼皮，刚刚镊子伸进肌肤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他是拼了命的装着昏迷。能张嘴的越多，能出的差错越多，况且，一副软弱无能的姿态，能迷惑敌人的眼睛。

他抓过宋寉的手，在手心写道：“这伙人有问题。”

宋寉抿着唇，摁住他又动的手，学着他在手心写字。

“你不要动。”

而复，他又滑动指节，“看样子，应当是贩卖人口的。我们等到适当时机，救出那些人，逃出去。”

金珂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将手拿过去，在上面写道，“不可。只救，是解决不得问题的，我们随着队伍过去，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一网打尽。”

宋寉看着他几乎见骨的纤细手指，深深蹙起了眉，手指在掌心飞快地滑动，“你现在这副模样，我们要怎么救？我们回金德慢慢商量，好不好？”

金珂执拗的摇头，一双眸子又亮又可怜，就那么直直盯着宋寉看，宋寉便受不了了，宋寉抬起他的手，写道：“你回金德，我留下来救好不好？你现在这样，是要我心疼死。”

金珂闭了眼，睫羽轻颤着，要睡又睡不着的模样。宋寉见他这是不打算理自己了，罕见的没有温声去哄，只将人搂紧了些。

有些事情，他能纵容的，永远都能纵容。

可有些东西，是他的底线，触碰不得，任他在怎样求，自己也只是硬起心肠永不答应。

他的底线不可违背，他受不了什么不可掌控的因素突然出现，因此，哪怕会被埋怨，他也只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