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滑过胖子和瘦高个，露出嫌恶且厌烦的表情，落在苕溪身上时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神色变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是鄙视，又好像是同情，最后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苕溪被她那个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很快他们面前的门开了，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瘦的一把骨头，毫不夸张地说，仿佛随便来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胖子管这个人叫三儿，一副很熟稔的语气：“怎么这么慢才开门，王导在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背对着苕溪朝挤眉弄眼好一阵，那个叫三儿的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笑的比菊花灿烂：“在，王导他正在忙呢。”

说着侧了侧身把三人请进去了。

苕溪对于进到里面的第一印象，那就是乱，一眼看去客厅沙发上和桌上都还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和未吃完的泡面，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陈旧的臭味儿和骚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他脑子里不禁产生一个疑问，这部剧女主角在家都是这样邋遢的？

胖子和瘦高个把苕溪夹在中间，三儿关了门在后面跟着，走了没两步一拐角，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王导的真面目。

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起来有几分斯文气息，靠坐在床边的一张躺椅上。

客厅正对面摆着一张床，周边围了两台摄影机，一台用三脚架固定控制着，另一台被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胖子扛着，正对着床拍，床上躺着一男一女，都光着身子，床单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有些地方已经发了霉，长了霉斑。

苕溪不小心瞥到了这一幕下一秒立即移开了目光，太阳穴莫名突突跳了两下。

倒是那边的四个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注意力集中在苕溪身上。

胖子笑呵呵地和那王导打了声招呼，指着苕溪说：“王导您看这就是我们找的男二人选，不错吧？”

王导斜斜看了苕溪两眼，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他了。”

顺着他又朝三儿抬了抬手：“三儿，带他们去结账。”

结账？

结什么账？

苕溪眉头拧得紧巴紧巴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又升了起来。

但这时候胖子和瘦高个没理他，丢下他和三儿走到一边去了，他看见那个叫三儿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塞进胖子手里，然后胖子和瘦子直接拿着钱走人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苕溪甚至听到了落锁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右眼皮跳了跳。

“喂，叫你呢。”王导喊到，“男二号，脱了衣服过来吧。”

床上那个烫着卷发裸着身体的女人目光贪婪地看着苕溪，那种感觉……如果苕溪稍微懂一些网络用语，他就知道这会儿自己正被一个女人“视奸”。

他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握起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会儿情况不对了，一开始他还在想为什么片场的拍摄道具会这么简单，甚至连个灯光都没有，环境还这么杂乱不堪，现在……

苕溪心里头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为什么要脱衣服。”

那边的四个人，包括往这边走过来的三儿，五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似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女人更是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的两坨肉都抖了起来。

她佯装嗔怒道：“当然是过来拍戏啊，小弟弟你真可爱。”

苕溪喉结干涸的上下动了下，颤着声音问：“拍什么戏。”

光膀子男人不耐烦白了他一眼，直言不讳：“拍两个男人操一个女人的戏，懂了没？”

这句话落在苕溪耳朵里，肮脏又恶心。

他抿着嘴唇，紧紧咬着后槽牙，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他被骗了！他妈的还被卖了！卖给了一个拍摄三流片的小作坊！

这对于苕溪来说是一种难以抹去的耻辱，是他活了十九年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

几乎不用考虑，他转身就要走，却被站在身后的三儿拦住了去路，那边的四个人见情况不对脸色陡然大变，除了卷发女人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其余三个男人都站了起来，面色不善。

王导冷哼一声：“小子，你想走？我可是付了钱的，你以为我会做亏本的买卖？”

三儿搓着手笑道：“我真吴胖子在哪儿找着的这么一个小哥，啧啧啧，这要是拍出来肯定赚大发了。”

苕溪现在只想把这些人大卸八块，然后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吐一场，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己的胃翻涌不已。

他推开三儿，快步走到门边抓住把手拧了两下，发现拧不开，门好像被锁了。

卷发女人掩着嘴娇笑起来：“小弟弟，跑什么呢，和我们一起拍戏挣钱不好吗？”

苕溪的眸光暗了下来，冷冷道：“把门打开。”

身后王导朝络腮胡使了个眼色，络腮胡会意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麻绳，拿着它朝苕溪缓缓走近……

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场面一度混乱，苕溪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打死这些恶心的人！

他能感到自己每一次挥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次抬脚都是把一个人狠狠地踹出去，他能听到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在不断尖叫，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弄伤了，唯独感觉不到疼痛，或许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疼痛，就像个武力值爆表的机器人似的，一次又一次把围上来的人打倒。

情况已经完全失控了，倒在桌子旁边的三儿可能是打红了眼，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失去理智地朝苕溪冲过去，扬手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苕溪正在和络腮胡打得火热，背对着他，一时没有设防挨了个正着。

女人瞪大眼睛，吓得大声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