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带着些央求，却十分坚定。

柒夜听罢勃然大怒，扬起手来就要打她，怒吼道：“他都干了什么事你没看到吗？你还叫他师父！”

将离连忙上前拦住了柒夜道：“罢了罢了，就让她去吧。”

柒夜甩了甩袖子插起了手转身往苏府的方向走去，不再搭理他们。

苏晚照也摸索着抓紧了将离的手，半拖半拽地扯着将离跟上了柒夜。

苏佩则跟在最后，四人一同回了苏府。

这日阳光还算不错，到了苏府，四人围坐到院里的石桌上，家仆上了四盏茶。

将离双手握着温热的茶杯，心不在焉地摩挲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低声对苏晚照道了句“抱歉”。

苏晚照道：“嗯？什么……？”

将离道：“抱歉。抱歉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

苏晚照笑道：“嗐，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八年……其实也没多久，你来了，就不算久。”

将离道：“那我……若不来呢？”

苏晚照微微一笑道：“你不会。”

将离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在他的印象里，苏晚照这人一向最擅长插科打诨，却十分不会说情话。

可他眼下的这几句话却撩的让人有些受不住，将离那张白皙的脸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来。他的思绪正沉浸在一些陈年旧事里打着旋儿，突然又被柒夜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柒夜低声问道：“咱们到底怎么处置灵隐的骨灰？”

将离有些疲倦地扶额道：“我也在头疼这个呢，灵隐生前吸取过那么多妖的精魂，罪孽深重，现在又活活被千刀万剐，一定有很大怨气。如不好好封印起来，怕是还会生出别的什么乱子……”

苏晚照道：“但是现在除了你们九尾狐族的宝贝谪仙伞，似乎没有别的可以封印他。”

柒夜问道：“那谪仙伞如何封印死魂？”

将离道：“我在青丘的古籍里看过，谪仙伞可用做结界，封印，法器，但是每次使用不同的功能，都要祭伞一次。比方说做结界，需要以大量九尾狐族的鲜血祭伞，才可维持结界稳定；做法器，需以一人之血全部祭伞；做封印，以妖者生魂祭伞，且祭伞者与被封印者皆会永世不得超生。”

苏佩表情有些扭曲的道：“那这也太残忍了吧！”

将离清了清嗓子道：“正因为如此，先祖才一直将谪仙伞用做结界，宁可世世代代献祭鲜血，也从不将其抽离。不仅是为了保护青丘，更是为了保护那些想贸然取用谪仙伞的蠢货。”

柒夜不禁感佩道：“想不到九尾狐一族果真如此伟大，的确当之无愧该做万妖之王。”

将离微微一笑道：“其实本没有什么万妖之王。我姑姑说过，身为强大，就理应为弱小者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否则便不算真正的强大。”

苏晚照捶了一下桌子道：“可灵隐那个贱人，这些年来，说了多少抹黑狐仙的浑话。”

将离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柒夜道：“他说，我当年走火入魔，是你操控的。”

苏晚照道：“他还说，那些无辜惨死的妖，全都是被狐仙吸干了精魂，其实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狐仙，只是吸多了精魂所以灵力高强化成了妖王而已。”

将离笑了笑道：“究竟如何，他们今天也全都看到了。世事从来如此，左右脑子和嘴都长在人家身上，怎么想怎么说我们委实管不了，只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苏晚照道：“我只是，很不平。你这么好一个人，来到这浑浊的尘世间，一身清名，不该受这些污蔑。”

将离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笑道：“八年不见，你这嘴皮子越发厉害了。”

苏晚照道：“你也越发好看了。”

将离打趣儿他道：“你如何看得出？”

苏晚照轻轻捂住将离微凉的手，拉到了自己胸前，贴在心口上，道：“我观尘世万象皆用双眼，唯独看你用心。”

将离：“……”

将离觉得幸好三水不在边上，不然他肯定能一口茶水从这里喷到大门口去。而柒夜和苏佩早已习惯了他们二人始终旁若无人的各种腻歪调情，都面无表情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苏佩突然问道：“那，关于九尾狐的传说，到底有没有真的啊？”

将离道：“你指的是哪一条？”

苏佩想了想道：“比方说，九尾狐的内丹，可以让人寿与天齐长生不老？”

将离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道：“你们听信传言我不管，但好歹也动动自己贫瘠的大脑思考一下，我的内丹在我自己这里我都不能长生不老，放到你身上你就可以了？”

苏佩：“……”

将离继续道：“其实，关于我们九尾狐族的传言，越来越多，也越传越离谱。许多祸端，皆是缘起于此。”

当年那场惨烈异常的青丘大截杀，受损的并不仅是九尾狐族，而是九尾狐与人的两败俱伤。

且不说数年前攻占青丘的玄门，皆死伤惨重。单说多数玄门最后又因为分赃不均操戈相斗就已经足够悲惨，甚至部分玄门因此内讧分家，落到家破人亡的也比比皆是。

而平安端坐在掌门之位数年的那些人，又被将离一夜杀了个干净。

个中是非恩怨，分明报应，早就说不清了。

苏晚照道：“当年的青丘大截杀，父亲坚持不与那些无耻之徒为伍。如今我苏家照样是修真界世家第一，可见修习重修心，不可有杂心歹念，否则空有高深的灵力却行恶作乱，必不为世人所容。”

将离道：“万般自作皆自受，有果必有因，他们怨不得任何人。还有灵隐，他害死的妖者具体有多少甚至都数不清楚，千刀万剐永世封印，已经是便宜他了。”

柒夜看着将离，颤声问道：“对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家人他们现在……”

将离犹豫了片刻道：“你当真要听……？”

柒夜道：“我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