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苏力羽轻轻拍抚那人的背。

“真不知道……这么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声音颤抖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般，可见是十分痛苦，接着又苦中作乐的笑两声，“像女人一样每月都要痛一次……”

“那萧逸峰每月还要流一次血，岂不是更像女人？”苏力羽哈哈笑两声，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好死不如赖活着。”

“嗯，”黑衣人点点头，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疼痛过去。

“圣子大人，阿狸可以进去吗？”门外响起怯怯地声音。

痛感消失之后，身上和脸上的那些凸起蛛网已经消失不见，只是皮肤较常人有些太过苍白了些。

只除了眼睛因为身体里常年毒素侵袭导致眼白也呈现隐约的黑色，乍一看去好像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

这样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反而弥补了他这过于乖巧的长相，倒是意外的符合他这个让人敬畏的圣子身份。

黑衣人重新换好衣服，才让门外等候的穿着异族服装的少年进来。

“圣子大人，这是奴隶们进贡的，”阿狸跪下来，将手里捧着的坛子放到他面前。

黑衣人接过坛子，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天知道，他原来最怕这些毛茸茸花花绿绿的虫子，现在却要依靠这些鬼东西才能续命。

他叹一口气，抬头对着眼神狂热的看着他的男孩说，“阿狸，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动不动就跪拜，也不用一直叫我圣子大人，你可以叫我弥亚，或者。”

他顿了顿，又说，“或者叫我行云也好。”

“你这个小奴隶不简单那，”待阿狸退出去之后苏力羽才幽幽的说。

“一个孩子而已，哪里不简单了？”谷行云疑惑的问，继而又微微皱眉道，“我只是觉得他对弥亚神有些太过崇拜了些，看我的眼神常常让我觉得……”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摇了摇头。

“你忘了你是从谁手里把他要下来的？”苏力羽揉揉额头，有些苦恼，这个谷行云，永远这么没有防备心，万一哪天栽了跟头可如何是好。

“你说大祭司？不会吧，”谷行云皱眉，不赞同的摇摇头，“我当时看他被大祭司折腾的挺惨，才把他要到身边来的。”

提起那个大祭司，谷行云忍不住心里一阵腻味，堂堂一个位高权重的教派祭司，也有那种令人恶心的嗜好，真是到哪里都能遇到这种人渣，“何况，我和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又为什么安排细作来监视我？”

“我们弥亚神教之所以被中原列为邪教，不仅仅是因为教派中善用蛊毒迷药这些异术让中原武林忌惮，还有就是近几年来缕缕有进犯中原的举动。”

苏力羽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弥亚的教义本来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弥亚教的起源是怎样的。”

“是，我知道，我抄了这么多年的经书，已经快能倒背如流了，”

谷行云笑了笑，眼中却露出向往，“传说，黑暗的魔王侵犯部落，双性男孩弥亚擅长驱使驾驭毒虫，以此赶走魔王，并且将驾驭毒虫之术传授给部落民众自保，部落族长为感谢男孩将部落名称改为弥亚。”

“男孩因救民众于水火勇抗魔王功德圆满被上界封为神灵，从此便有了信奉弥亚神的弥亚部落。”

“后来经世事变迁和战争洗礼，部落弥亚被其他部落消灭，幸存的人建立弥亚神教开始过上隐居避世的生活，于是弥亚神教成为更为神秘的存在。”

谷行云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弥亚其实是个多美的名字，它代表着和平安宁守护和祈愿，如果没有近几十年掌权的这些祭司的野心歪曲，这里就是个世外桃源，可惜……”

“可惜的是，弥亚这个名字，变成了被束之高阁的贵族，变成了当权者控制普通教众的借口。”

苏力羽有些痛心疾首的说，“我很小的时候就为自己身为神之使者的身份感到自豪，我们每一代苏力都从小把寻找双性之神弥亚的转世当成毕生的夙愿，所以哪怕我被当成是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我也从未在意过。”

“可当我长大之后我才知道，其实苏力和弥亚都是被排除在神教权利之外的存在，像神一样被孤立起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更担心的是那些该死的祭司们一直以神的子民自居，认为弥亚教众是人上人，并且以这种膨胀思想教化普通教众，让所有人目空一切，虎视眈眈的妄想征服中原。”

“万一哪天彻底惹了众怒，中原武林甚至朝廷说不定就会联合绞杀，到时候延续了几百年的弥亚神教怕是会遭灭顶之灾。”

苏力羽恨得咬牙切齿，“蜉蝣撼大树，那些人当真是不知道蠢字怎么写！”

谷行云看到苏力羽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他知道弥亚神教虽然对外面的人来说是邪教，对他来说却是家，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家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糟蹋还能无动于衷。

“……抱歉，阿羽……我除了有个和弥亚神一样的身体，其实一无是处。”

说到这里，谷行云心里蛰痛了一下，自己总是这样无能，一直都在拖累身边的人，“你该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灵转世……我……可能无力去改变什么……”

苏力羽叹了口气，开解道，“本来就没有什么神灵，现在这种状况都是几代权利更替斗争的结果，他们世代积累的势力太强大，不是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圣子所能轻易改变的，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圣子就够了。”

接着他又恢复笑嘻嘻的神情，“其实老祖宗弥亚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孩罢了，传说而已，当不得真，不过既然我是负责寻找神灵转世的，为什么要找些歪瓜裂枣，不找个合乎自己心意的？”

“小云儿你长得可是很符合我对弥亚的想象呢，何况，能在你性命交关的时候遇到，说明我们缘分不浅，这可是天意，我怎么能不遵从？”

“……”还真真是只颜狗，难怪能闯出采花贼这样的名头，依照他这等肆无忌惮的性格，怕是明明能够神鬼不知就轻易做到的事，遇到看着符合心意的美人也要尽情调戏一番才好。

谷行云笑了笑，感激的看向苏力羽，“阿羽，无论如何，谢谢你选择我，是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重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