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小说: 渣男的追妻心酸史 作者:橘瓣x 字数:2563 更新时间:2020-05-05 06:45:24
何如缀老老实实待在别墅四天了。
赵归也越发觉得何如缀是彻底放弃挣扎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也不需要天天提心吊胆,天天玩捉人的游戏。
这天何如缀上课结束,赵归也跟在他身后回到别墅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赵归也饿得慌,正要打开手机点外卖,何如缀放下书包开口:“今晚请你吃饭。”
赵归也一愣:“这么好?”
“不吃吗?”何如缀瞥了他一眼。
何如缀:“吃啊,怎么不吃。”
他吃过何如缀做的甜点,自然知道滋味怎么样,所以他巴不得能再多蹭蹭何如缀做的饭。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做饭炒菜的声音,赵归也满意地拿出手机给贺俗尘发了个消息:今天吃何如缀做的大餐,是不是很棒?
过了很久也没看到贺俗尘发来消息,赵归也有些意料之中,但也稍稍失落了一下。
何如缀把菜端出来,说:“可以了。”
赵归也一看时间,两个小时过去了,贺俗尘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他叹了口气,坐到餐桌旁,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几盘家常小菜,惊叹:“你可真棒。”
何如缀没说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赵归也习惯了何如缀动不动就屏蔽消息的能力,于是他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端起饭也扒了起来。
“我……我坐过牢。”
何如缀冷不丁开口,赵归也突然噎住,他起身接了水大口喝了起来,喝完看着何如缀,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
何如缀看向赵归也:“我的好朋友安清怨太温柔,他也过得很艰难,我不想他替我伤心,我没人说,一直压在心里不舒服。”
“好吧好吧,那你接着说。”赵归也无奈,敢情过了这么久,他也没能把自己当成什么朋友。
“我读高一的时候,我爸妈没时间送我去学校,让我的大伯送我去,半途他换了车换了路线,我说这不是去我学校的路,他笑着说没事,去学校还早,大伯带你去玩。因为他平时对我也挺好,我没起什么疑心,跟着他走,这一走,就走了三天。
等到了地方,我看见的是低矮的红砖房,一扇破旧的大门,以及四周都是荒地的荒凉地方,我回头要问大伯怎么回事,突然被迎头一棒打得火冒金星,等我再醒来,已经被带进了我下车看到的房子里,大伯不见了,我身边是一些和我差不多大的人,他们精神充沛,把刚醒的我拖进了一件黑漆漆无光的房间,我想逃,被人死死摁住肩膀,不许动。
台上有一个穿着西装讲话的人,讲得唾沫横飞,龙飞凤舞,我瞬间清醒,我进了传销组织了。身边的人都被洗脑了,振臂高呼,看我不动,台上的人朝我看过来,我这才看清,是我的大伯,是他。他是传销组织的头。我看着那些和我一般大又或者比我还小还大的人,搜遍全身上下把钱交给大伯,有的甚至哭喊着打电话叫爸妈转钱给他们,我不动,我大伯让人打我,日日夜夜捆在椅子上睡觉。除非我变得和他们一样,他就对我好。
我起初很倔强,保持理智不被洗脑,后来没东西吃,没水喝,我开始精神恍惚,体力不支,我实在受不了,迷迷糊糊假装愿意服软,大伯很高兴,兴高采烈把电话拿给我,让我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给我寄钱,我照做了,爸妈问我去哪,为什么没去读书,我撒谎说我不想读了,我要打工,像那些被洗脑的少年一样,哭喊着求他们把钱打给我,毕竟是亲生的,他们也狠不下心来,边骂边把钱转过来。
我密谋逃跑,但大伯找的人看得很紧,我没一点办法,后来有个晚上,他们喝了太多酒,我瞄准时机,疯了一样往外跑。”
何如缀说得口渴,喝了一点水,他有些情绪波动,赵归也默不动声地从兜里拿出一个棒棒糖递过去,何如缀没接,手指沿着杯口打圈,继续说,“因为太单纯,被自己临床的少年揭发了,我大伯把我吊起来,拿着藤条狠狠抽我,我全身都烂了,我感觉到,它要烂了。”
赵归也听得苦涩,自己撕了个糖塞进嘴里,听着何如缀继续说。
“我已经被关八个月了,我要疯了,我想读书,想爸妈,想得要命。这红色泛黑的砖房,肮脏渗水的地板,看得我要死了。我趁他们打累了,使劲把手从绳子里挣脱开来,够到了石棉瓦上放的钢管,狠狠朝着大伯的头打去,毫不犹豫地,疯狂地捶打,周边的人惊醒了,我不怕,我拎着带血的钢管,朝抓住我折磨我的人狠狠砸去,我浑身颤抖,也软了,但挥钢管的力气不减,我疯狂地打着迎着我上来的人,终于到了大门口,我拖着血淋淋的钢管,拿着大伯的手机镇静地报警。
我见到了阳光,见到了除了一群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以外的正常人,警察把我带走,过了几天我爸妈来了,亲戚来了,大伯的妻子和儿女对我拳打脚踢,我狠狠瞪着他们,看他们就像看大伯,只要在我身边再放一根钢管,我要杀了他全家。”
“你大伯……死了?”赵归也小心翼翼地问。
何如缀摇头,嗓子有些嘶哑:“瘫痪了,变成植物人了,我以为我要被判处死刑,但律师说我这属于防卫过当,他尽力让我无罪释放,我把大伯如何打我,如何虐待我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他们很同情我,但这件案子有些棘手。律师很厉害,但最后抵不过大伯家的钱厉害,他们胡编乱造,把我头上安了许多罪名,还洗白传销,把我往死里逼。后来我还是坐了牢,本来要三年,我的律师争取锐减到一年。”
何如缀的眼眶开始红了,“我以为坐完牢就完了,等我出来,是爸妈被逼得负债累累,是邻里乡亲的指手划脚,爸妈哭着求我放了他们,可我哪里错了?我哪里错了?我爸妈经不起唾沫星子,我也不再是他们的儿子,从我拿起钢管抱着要杀死大伯的想法去打大伯时,我就该知道,出来也是毁灭,在脏乱的屋子里,也是毁灭。”
赵归也摇头:“不是你的错,一点都不是你的错。”
何如缀笑,一行泪掉了下来:“无论如何,你能告诉那些知道我坐过牢的人说,他不是坏人,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迫不得已吗?不能,这社会,对坐牢出狱的人,带的有色眼镜太重了,要摘掉简直做梦。”
赵归也忽然也红了眼,感同身受:“是啊,怎么能。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啊?”
“我也坐过牢,我也,坐过。”赵归也往后一靠,仰着头,使自己的眼泪逼回眼眶,“何如缀啊,咱们才是同病相怜,该交心的好朋友啊。”
何如缀起身,擦掉眼泪,端着盘子往厨房走:“谢谢。”
月色今晚分外凄凉,撒在窗边像是一层凝着伤痛的霜,怎样也化不开。花园里的蛐蛐也不叫了,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脱了鞋上床。
何如缀伸手拿起床头柜上贴着写了缀哥我爱你的便签的牛奶,喝了几口躺下,斜眼看着窗外,有些难受,说不清是什么,他轻声骂了句:“江赠枝傻b。”
刚微微阖上眼,落地窗忽然发出爆响,一块玻璃碎在他眼睛旁,划破了他太阳穴处的皮肤,他看着落地窗上的孔,猛地直起身来,是子弹!
此时卧室门被一脚踢开,一把枪离着老远指着他的脑袋,身材魁梧的金发男子用蹩脚的中文说:“江赠枝,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