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来与君送行
小说: 祸乱天下之第一妖后 作者:南山小苑 字数:5045 更新时间:2020-06-03 19:24:44
苦笑着摇摇头,正打算最后再看这座应她的存在,而让他深感眷恋的京城一眼,这将会是他这辈子最美好、最难以忘怀的回忆。
正想着,突然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心里一紧,忍不住有某个卑微的期望升了起来,是她吗……是她吧……除了她,他想不到还会有谁来看他,而他此时此刻想见到的人也只有她。
可是上天好像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每当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总是会被现实狠狠地打碎。
安思弦一袭红袍、墨发如绸、肤白若雪,手上摇着折扇,红唇勾起,讥笑地望向对面那个仿佛陷入了灰暗中的少年,“怎么这么一副模样,来的人是我让你失望了?”他以为会是谁。
安铄希收回忍不住流露出的晦涩的表情,拱手向安思弦行了一礼,“不,兄长今天能来,铄希很高兴。”他的这位兄长,他从来没有想过与他相争些什么,甚至就连念头也没有起过。
安思弦凤眸微眯,艳红的薄唇不屑地勾起,宛如鲜红色的罂粟花般的美丽邪恶。谁是他兄长,就凭他一个私生子也配。
安铄希依旧淡定,他这位兄长的阴晴不定冷嘲热讽,他早已经习惯。事到如今,除了那人以外,已经无人可以牵动起他的情绪。
“既然兄长无其他的事要交代,那铄希便离开了。”
安思弦凤眸幽幽地望着他,却不言语。他怕他一开口就直接忍不住说,“你如今失去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人在与本公子玩闹间,随意设的局罢了,别痴心妄想。”走吧,一定要死在边关,永远别回来了。
“保重。”安铄希朝着安思弦的方向郑重其事的握拳俯下了身。安思弦的背后是京城的方向,他真正鞠躬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安思弦眯起眼,想着要不趁现在直接把他做掉算了。
“这么着急就要走吗。”远处传来一道柔婉的嗓音,让人忍不住失神一瞬,“不是还未到未时三刻?”
安铄希怔住,安思弦怔住,然后双手迅速握紧,一张妖孽到雌雄莫辨的面容有些扭曲。他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安铄希几乎是贪恋地望着她,不似以往一般害羞地低下头去。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能看见她。
“您……您怎么来了。”
念之一袭华丽的白色衣裙,步履款款地向他走来。坐马车太招摇,由于他和顾府刚刚出过事情,此时她以顾氏一族嫡女的身份出现,显然是不妥。于是便步行来了此处。
像她那么懒的人,平日里都没怎么单凭借脚力走动过,身子娇贵地很。今日走了那么久,刚刚还不觉得,如今腿还真的是有些酸了。
细长如黛般的眉轻轻颦起,让人忍不住心疼想为她抚平的美丽与绝代的风华。
“铄希不希望我来吗?”此刻她没有叫安二公子,只因为他如今已被本家所舍弃,于是还是叫名字妥些。只是这句话却让安思弦狐狸脸彻底黑了。
安铄希先是一怔,然后瞬间脸红地摆手,一如他们初识的那段时间那般的青涩干净,“不,我只是,没有想到您会来,太开心了所以……”
安铄希见到念之始终面色不变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由于先前从没想过会有机会与她解释,所以没想过怎么说,如今突然想到,也没怎么多加思考地开了口。
“那个,我和顾二小姐什么都没发生。”话说完感觉他怎么说好奇怪,本就红的脸忍不住地更红了,手忙脚乱地低下头。
念之听到他的话怔愣一瞬,安思弦凤眸中翻涌着危险的情绪刹那间宛如恶鬼般狰狞恐怖,如果他此刻带了血钻,那一定是深红色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安烁希不免咂舌,神色尴尬极了,顿时懊恼不已,恨不得时光回溯,把过去那个自己给狠揍一顿。
“噗……”念之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纤长晶莹的手指捂着唇,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一瞬间眼里的流光溢彩,让安铄希忍不住地看痴了过去。
一个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半头的男子微微张开嘴,眼睛痴痴地望着她,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滑稽。
念之唇角往上扬了几分,踮起脚尖拍拍他的头,微风渐渐拂起她乌黑如绸的发丝,白色的衣袂飘起,眼神温柔如水。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好了没有!”
唯美的场景瞬间破碎,安思弦阴沉着脸开口。还有完没完了?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怎么到头来搞得好像是他拆散了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一样。
啊呸!什么苦命鸳鸯。安思弦觉得自己绝逼是被这两个人气死了。
行走间红衣飘扬,上前去把人扯过来,看着前面那孤零零的一个人,嗯,顺眼多了。
“未时三刻已到,就不要磨蹭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骚包好像花蝴蝶似的摇着折扇,一边颦着细长的眉不耐烦地催促。
安铄希也知道他不能再拖下去,即使再不愿……
贪恋地最后再深深地望她一眼,双手放于胸前朝她拱了拱手。
念之位于他前方,唇角的笑容温柔如水,然后看着那名少年转过身去,修长的身形,在阳光折射下的影子,渐渐被拉的愈来愈长,没有回过头,或许是怕……
回过头以后,就再也没有那个离开的勇气。他要长大,他要活下去,他要成长到足以站到她的身边,就像兄长一样……他想保护她。
直到眼前的少年的影子完全消失在眼前,念之倏然收回笑容,眼里的神色逐渐幽深……
“好痛……”
听到近乎喃喃自语般的声音出自身边,念之怔了怔,转眸看向他,眼里的幽深瞬间消散。
安思弦捂着胸口的胸口,表情有些讷讷地,长长的羽睫垂下,完全掩盖住了本就细长的眼眸。
“什么?”念之一瞬间地失神。
“好痛……”
安思弦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比上一次要稍稍大一些,捂着胸口转眸望向她,身体有些蜷缩,长如蝶翼般的睫毛颤动着,此刻宛如受伤的幼崽一般地样子,显得本就妖孽到雌雄莫辨的五官愈发柔和和脆弱。
念之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眸温柔如水般澄澈,清晰地倒映出一抹红色的影子,仿佛此时此刻,她的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安思弦看到她眼里的自己,忍不住朝那双眼睛伸出手去,会上瘾地吧……那种眼神……那种温暖的感觉……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一个黑到骨子里的人,却能露出那般纯净圣洁,忍不住让人产生摧毁欲和保护欲的眼神。
他此时此刻已经说不清楚,对于这样的眼神,他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或许只是因为那一抹圣洁的白太容易地就能牵动起他的情绪,所以让他忍不住想要毁灭……
他真的猜不透她要做什么,那一连串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合理性的举动,他真的看不懂,就是那种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你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任你如何跌打嘶吼,却永远都抓不透摸不着她的一片衣角。
这个人太矛盾了,外表看起来温柔如水,骨子里却是比谁都要疯狂执拗。忽黑忽白,忽善忽恶,仿佛一切都只在她一念之间,宛若孩童般的纯稚肆意,可有一瞬间你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有因可寻的一场精心深沉的算计。
“看不懂……”安思弦缓缓放下捂着胸口的手,深深地望着她,凤眸里一片深沉。
念之浅笑吟吟地回望着他,“看不懂吗……其实我也看不懂弦呢。”
安思弦深深地望着她不言语,过了许久,他垂眸道,“为了了解我吗……”
念之眨了眨如泛桃花的双眼,抬头勾起唇,“是的哟。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弦明白,我和你一样,都是黑色的。”
所以呢,她才不会对东阳王朝里那些喜欢仰慕她的人有那么哪怕一丝丝的温柔和仁慈。
因为他们所信赖爱慕的顾念之……是假的呐。那个被他们的幻想而美化虚构出来的人,是不存在的。真正的顾念之如何,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增长,渐渐地,就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是什么样的……
念之不由地眯起了眼睛,唇角温柔如水般地勾起,柔和地不可思议的五官显现出怀念的神色。在遇见那个人之前,在她的身体里还没有“那个”之前,她是怎么样的呢……
“够了!”安思弦突然出声。
念之怔了怔,从往昔的回忆中逐渐走出来,转眸望向他。
修长的手指上,豆蔻红色的指甲深深地扣着,越攥越紧,又来了……她身上给他的这种他仿佛一辈子也抓不住的感觉,又来了……
他总觉得,她身上好像发生过什么他不曾参与的事情,于是之后便永远无法插足进去,就这样错过……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感觉不爽极了。
“你有什么苦恼的事情的话……说出来啊!”安思弦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看她刚刚那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真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以她的身份,就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有多少人愿意为她甘愿头破血流舍生忘死。至少,他……
念之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怔愣了一瞬,随机那一双总是含着几分笑意让人又爱又恨的桃花眸再次缓缓弯起,“说出来的话,你帮我吗?”说出来也没用,谁也帮不了她,就连那个人都没办法的事。
安思弦听到她的话,呼吸忍不住微微有些错乱。心脏……又开始不正常起来了。
虽然只是一句类似于玩闹般的话语,但是他却答得格外郑重其事,“……嗯,我帮你。”他安思弦除了自己以外,从来都不给别人承诺,但既然现在他给了,那就请一定要收好,因为它是一辈子的。
念之笑了,唇角浅淡的笑容缓缓扬起,刹那间的万千风华,就连日月都要甘拜下风。
安思弦缓缓伸出手,有着猩红色的指甲,宛如妖邪般的手,执上她白皙纤细到不可思议的手,有一种强烈的肆虐反差的感觉。
手上传来柔若无骨的感觉,心神微微颤动了一瞬。
“噗通……”
念之一瞬间仿佛如有所感地抬起头,想不到,这位常年混迹于烟花巷柳之地的东阳王朝第一花花公子,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纯情。
不过……他的心跳很奇怪啊。她明显地感觉到,在刚刚那一下猛烈的跳动之后,他的心跳居然一一种诡异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于比一般人都还要再慢一些……
念之在他略带惊异的目光中迈步走进他,趴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你的心跳好奇怪呀?”
是他刚刚让她有什么苦恼直接就问的。而这一点,她的确是很苦恼呐,都苦恼了十年了。
十年,他没有哪怕是一瞬间的心动……看来这厮果然是不正常。
安狐狸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懒洋洋地摇着折扇,一点也没察觉到刚刚他又发了一次“病”。看着怀里的女子,直接很没有节操地伸出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念之眨着大眼睛很纯地望向他,怎么回事?
安思弦有点被萌到了,伸出两根带有猩红色指甲的手指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脸,问她,“你还懂这个?”
“嗯。”念之认真地道,趴在他的胸口听的很是仔细。
那胸口的心跳愈来愈缓慢,声音也比一般的人要轻。如果不是他此刻就这般生龙活虎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要怀疑这是个快死的人的心跳。
念之抬头望向眼前那个勾起戏谑笑得像个妖孽一般的男人,忍不住颦眉,“怎么回事。”
“你在担心我?”安思弦笑得特别像只妖娆魅惑风情万种的狐狸。
“我当然担心。”念之望着他,眸中一瞬间坚定的光泽让他失神片刻,心中有什么仿佛在颤动着,隐隐要碎掉的趋势。
念之突然想到那只血蝶,传闻中的九曲亡命血蝶,可是越毒的东西它越喜欢。
这货不会是中毒了。直接拉过他的手腕,伸出指尖探向他的脉络,眉头越颦越紧。
安狐狸仿佛格外乖巧地任她夺过他的手腕听着他的脉息。以他的敏感和防备心,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直接一掌拍过去了,可是换了她,他只想伸出手去,抚平此刻她眉间那抹让人心疼的忧思。
“你居然中了七情草的毒。”念之颦眉,有些复杂地收回手去。
她知道七情草,那是一种极为罕见剧毒的毒魔草,之在九州大陆五百年前出现过一次,就连她也只是知道而已。服用过它以后人不会死去,而是毒素慢慢地侵至人的四肢百骸,只是那过程十分痛苦,而且会渐渐地受它的魔气影响,从此变成一个绝情绝爱的人。
但是练功的速度也会因此而加快许多,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甚至还不满二十岁,就能成为一代宗师,和从小就受着“天才”、“神童”,诸如此类的光环长大的风眠并肩吧。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天才,除了自身的天赋,若想追赶上在前面遥遥领先的人,需要付出的,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他的命运,和她何其相像……
“你居然知道呀~”安思弦颇有种满不在乎的感觉,狭长的凤目望着她,比起七情草,他现在显然更在乎她此刻的眼神……
“为什么……”念之心情复杂地抚上他的心脏,听着那明显比正常人要缓慢的心跳,“动心的话……会死的。”
七情草,断绝七情六欲的毒草,一旦动心,毒至四肢百骸的毒素很快便会侵向心脉,量他再内力深厚,用多少稀罕的药物撑着,不消几个月,便会毒发身亡。
念之突然觉得有些悲凉,这种感觉从心底逐渐侵上全身,哥哥知道吗……
安思弦却不大在意,“因为每个人,都总有一些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呐。”若是报不了仇,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念之怔了怔,但其实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是什么?”
安思弦转眸望向她,凤目幽幽,“报仇。”
“仇人是谁。”念之一点也不意外地望着她问。
“当今皇上夏戚帼……”凤眸中的颜色逐渐冰凉,甚至有再难隐藏,逐渐变成他原本真正的淡紫色的趋势,“还有……千镜玥。”
“千镜玥……”念之低头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却没有一点接连听到两国君主名字的震惊之色。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而且不是被人尊敬宛若神明般地瞻仰,而是这般充满恨意地直呼名讳。
“因为你的母亲吗?”念之突然觉得他的眼眸像极了那个人,但由于两个人的气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即使有几分相似,她也没有往那个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