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叫住了站在城墙之上的蔚柳，蔚柳手握着长剑转身看着他，他的脸上是飞溅的血滴，他的瞳孔变成了骇人的红色，在蔚柳的梦中，他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他用自己手中的剑结束了他子民的生命。

风吹着栖月的衣衫，冷飕飕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栖月看着面前的蔚柳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蔚柳么？或者说他们从来不知道蔚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栖月挥手施法，城下的尸山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空气中的血腥气也减轻了不少。蔚柳抬头望着栖月，轻声道：“他们都死了，是我杀了他们。”

栖月凝眉道：“不，你没有杀了他们，这是一场梦境，但，你心底中确实有杀了他们的念头，否则你也不会做这样的梦。”

蔚柳瘫软的坐下来，他垂头丧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仙君，你不是神仙么？你可以帮帮他们吗？”

栖月摇摇头：“我无法帮助他们，虽然我很想帮他们，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蔚柳道：“那我该怎么办？眼下发生的一切是我极其不想看到的，对了仙君，你不是曾经说过，我会征战邻国么？现在去征战，这个方法可行么？”

栖月听见蔚柳这么说，他终于明白，即使没有秦姬，该攻打邻国，始终是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这都是蔚柳内心深处的想法。

栖月沉默了许久：“我不知道，我来见你，就是想问问你的打算。”

蔚柳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意：“要么让我的子民自相残杀，要么，去冒险攻打邻国，抢夺更多的粮食，我自然是没有办法看着我的子民自相残杀，所以，我选择攻打乌幽国。”

栖月缓缓道：“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想了，你就这样去做吧，结果你也知道，也许会有更多的人流血牺牲，你也将在发兵的那日起，踏上万劫不复的路。”

蔚柳支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子，他摇晃了几下，终于站稳了脚步：“我决定了，既然别人无法救他们，那么就让我来救他们吧。”

蔚柳从梦中醒了过来，桌上的烛火只剩下最后一点，在他醒来的那一瞬间，挣扎的摇晃了一下，熄灭了，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绝望，蔚柳感受到从没有过的绝望，他真的要走上这条路么？也许，他真的别无选择。

栖月回到云来客栈中，若劫和云衍坐在一楼大厅中，喝茶聊天，城外一片慌乱，城内依旧热闹，旁人的苦难永远与自己无关，人就是这么可笑，可是仔细想想谁又不是这样呢？苦难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些苦难所造成的后果。

云衍一样，若劫一样，就连栖月也是一样，他曾经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剔除仙骨，呈八十一道滚滚天雷，见他的爱人为他视死如归，舍去自己的性命救他，若是换了自己，栖月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谁叫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呢。

栖月心里好似一团乱麻，云衍抬头见到一袭红衣的栖月，在仰头，看见他脸上带着不悦，就知道此行的结果，不理想。

“怎么样？”云衍依旧忍不住问道。

栖月坐下来，倒了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将茶杯在两手间来回的倒着：“蔚柳决定攻打乌幽国。”

早猜出来这样的选择，即使平时大大咧咧的若劫也想到了，若劫道：“没想到，蔚柳还真是个好国主，为了他的子民送命的事情他都愿意做。”

栖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决定了，既然改变不了蔚柳的决定，也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我决定让蔚柳死的更光彩一些，不让他做那个亡国的国主。”

若劫疑惑道：“你，你什么意思？”

云衍也点头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

栖月道：“我们同他一起上战场，让他死在战场上，死的光荣一些，而不是受屈辱做亡国的国主。”

云衍仰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栖月，大而闪亮的双眼望着他，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云衍道：“死在战场上？”

栖月点头：“对，我们要打赢，要将乌幽国打下来，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

云衍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容，她十分认可栖月的想法，连连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三日后，蔚柳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征兵，所有适龄男子全部出征，栖月一行也毛遂自荐报名参了军。

“为了粮食，为了家人，拼了！”征兵的首领这样喊着口号，师出有名，终于为了秦姬而出征的那个可笑的由头被完全替代了，往后的事情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当蔚柳再次见到栖月的时候，栖月正一身戎装站在出征的队伍中，蔚柳一眼看出了栖月便是梦中与他相见的神仙，他立刻大喜，将栖月召唤到身边。

栖月笑着承认：“对呀，我就是专程赶来帮你度过难关的神仙。”

为了将栖月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蔚柳将栖月封为军师，栖月一并将云衍和若劫带在身边。

果不其然，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和栖月的神机妙算，以蔚柳为首的东周军占领了乌幽国十五座城池，因干旱而导致的灾难，终于得以缓解，箭已在弦上，乌幽国做出了反击，可东周军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势如破竹。

乌幽国主无奈只得与蔚柳进行谈判，谈判的结果是东周国停战，十五座城归东周国所有，并且由乌幽国无偿为东周提供三年的粮食。

乌幽国吃了哑巴亏自然不爽，明面上答应了蔚柳的要求，背地里却十分不厚道的使了绊子。栖月见马上就要回到东周国的领地，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在获得足够粮食的同时还保住了蔚柳的命，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他们却高兴的太早了，就在众人凯旋而归的途中，乌幽国设下埋伏，蔚柳中了毒箭，危在旦夕。这一噩耗传回都城时，本在举国庆祝的子民们，本欲打开大门迎接他们的英雄归来时，出现在城门的却是其他三个小国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