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通眼中，沈舟不过是说书出身，顶多了解一些兵法，诗词曲文必不精通。

众多文人都在，他总不能欺负他，便十分大方地道：“你擅长哪种咱们便行哪种。”

沈舟挑眉，脱口而出：“划拳。”

陈通微愣，露出一抹嫌弃：“果然粗鄙。”

张太傅听着两人的对话，叹了口气。陈通这性情，纵然有些才情，怕是在官场之上也走不远。

沈舟也不恼，笑着道：“陈大人既不喜通令，那便射覆吧。”

陈通蓦地一笑：“射覆比一切令都难，沈军师射不中可不要哭。”

沈舟抬眸看向张太傅，拱手道：“便由太傅做令官如何？”

张太傅哈哈一笑，当即应下：“所谓酒令大于军令，两位可要小心了。我们便以席宴上的事物为限，射不中者，便要罚酒。”

骰子被递上来，陈通毫不客气地率先投掷，三三六为大，他颇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沈舟。

沈舟虽不擅赌，但控制筛子的点数的本事却是有的，不慌不忙地掷了个最小点。

“我的点数大，那我便不客气了。”陈通面露喜色，他在席间大略扫了一圈，视线在张太傅腰间佩戴的玉坠停留了片刻，随后移开目光，给出覆面：“切。”

“切”字过于广泛，席间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私下猜射覆底，又各个意见不同。就连张太傅也略微蹙眉，短时间内无法正确射出答案。

沈舟浅浅一笑，真让他猜他也不知道，但是做人嘛，得有一双亮锃锃的眼睛才容易占便宜。

方才陈通的视线明显在张太傅的玉佩上微顿，何况《列子•汤问》又有记载：周穆王征西戎，西戎献宝剑......切玉如切泥。

其中便有“切玉”的典故，覆底必然是“玉”无疑。

陈通见沈舟沉思不答，自以为胜券在握地帮他倒了一杯酒：“沈军师猜射不出便不要逞强了。”

沈舟盯着那杯酒，却没有接过，只淡淡道：“宝。”

陈通露出一抹好笑：“你再说一遍？”

沈舟勾起嘴角：“宝。”

张太傅微蹙的眉头倏然展开，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佩玉，心道原来如此。

陈通一时没有理解沈舟给出的答案，讥笑道：“沈军师，你猜射不出覆底直说便是，没人笑话你，但是胡乱说就不太好了。”

沈舟挑眉：“你觉得我在胡说？”

陈通：“不然呢？”

张太傅叹了口气，对陈通道：“沈舟猜射正确，你还是回去多读些书吧，免得丢人现眼还不自知。”

沈舟顺着太傅的话笑道：“丢人现眼。”

陈通辩解：“根本不对，‘宝玉’一词只是时事并无典故，即便他心中知道覆底是‘玉’，但答出‘宝’字是万万不对的。”

张太傅负手道：“岑嘉州有首五言律写道：此乡多宝玉，你若未曾读过，便回去好好翻翻书。”

沈舟把陈通还端着的酒杯推向他嘴边，低声笑道：“陈大人，罚酒吧。”

陈通不甘地饮下这杯酒，气鼓鼓地坐了下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是在想什么坏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