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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玄花

    我曾经在海面上,看见过一朵盛开的玄花。 可待我真正走近,我发现那不是玄花。 是一只莹色蛟龙作法风调雨顺。 他是掌控这海底世界的神。 蛟龙化为海龙,只需最后天劫一刻。 而我,就是那蛟龙,化神的最后一劫。 爱上自己的仇人。我是这天道不容的叛徒。

    ●启 ·孽障生

    小说: 海上玄花 作者:未常在 字数:5527 更新时间:2020-07-11 16:20:19

    我记得十八年前,我还是个幼童的时候,第一次出海。

    海上的风很咸,夕阳日出都无比的漂亮。

    我沉醉于其中。

    我心生仰慕。

    但海的风浪往往是瞬息无声,只影漂流。

    听渔夫说,那晚的我们,遇见了数十年都不曾出现过的滔天巨浪。

    没错,船只承受不住风浪,即使那是朝廷御赐在当时无比庞大的巨船。

    船没有翻,只是一个风浪打来,我掉进了海里。

    我微微笑着,带着过去的缅怀向面前的这位判官,讲述我生前起转。

    我并没有死,一只蛟救了我的命。

    那是一只浑身碧绿,仿佛天底下最纯透的翡翠散发出的光泽。我敢保证,即使皇宫里父王宝库中的千年翡翠也没有这只蛟身上散发的光泽好看。

    蛟的蛟角十分的粗壮,我被他顶在脑部,伸手触下就能感受到他跳动而饱满的眼皮,以及眼皮下散发着碧绿翡翠般迷人的双眼。

    他把我重新送在了巨船之上,一个翻身,他又重新跃进了海里。待我转身回去想要记住他的模样时,我只看见了他仿佛巨大绿色蒲扇带着璞膜的尾巴。

    我说到此,不知为何,悲伤从来,落下一行泪。

    那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只蛟,即使我常常乘船去海边寻觅他的踪影。

    我并不知他的名字,故我给他取了爱名。

    叫潋雨。

    步步生潋起轻雨。

    说到此,我轻轻停住,像是被挖起了伤心事,不想再语。

    但看着面前这位地府中的威严判官,为了我的心愿,又不得不将故事继续生传下去。

    潋雨不愿见我,即使他知道我在寻他。

    他是远古而来的异兽,呈天地日月之光泽,哪里是我想见即能见到。

    而最主要的是,我说到此再次垂下了眼眸。

    远古而来的异兽,均不愿和俗世中人有任何牵扯,任我在俗世算生在帝王功亲之家,依旧逃不开这样的规则。

    远古的异兽,我苦笑起来,他们信仰的是无论怎样的交往均淡如水。

    那日救我他只不过是在行这世间善行。无论是谁落水,他看见可能都会救,我不是例外,也不会是例外。

    见我一面在那暴风雨夜里已足矣,更何况我这样大张旗鼓不惜利用民生之力的找他,只会让他厌恶。

    我再次说着停了下来,回忆过去的辛事再轻描淡写一字一句的述道出来,并不是那么的容易,甚至十分的困难。

    我和他,即使他不认我,又怎是我短短寥寥几语可以绘出我对他前世今生的无比痴恋。

    即使这痴恋,对他来说是麻烦、是累赘。我也只能掩藏在心中,努力不让他发觉,努力自己不要成为他的痛苦。

    人间齐光十三年,我父亲登位成帝的十三年。

    那日的东海,突然又瓢泼大雨如山倾,天边雷光闪电轰涌而下,仿佛天地在震荡。

    我从屋中急忙跑至海边,只看见无边风浪呼啸而来,海岸线早已跨过,正朝我快速奔来!

    风浪如此巨大,甚至已快要淹没村落。我号召当地人民立即逐渐水墙,幸以前的我也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也修缮了许多水墙。

    今晚的我要做的便是让水墙坚持不倒,尽力不要让大海狂啸的海水汹涌的淹没村庄。

    巨浪如此之大,我的脸颊上都覆满了盐。

    我看着周围的百姓一次一次被巨浪打翻,又一次一次的再次站了起来。

    我从水墙的缝隙中,能够清楚的看见大海上的波涛汹涌,能够看见风暴在海面的肆虐。

    但我仿佛,还看见了一只碧绿的蛟龙,在风暴中心起舞飞翔。

    我一下看得痴了起来,经过幼年的那次相遇,细数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再看见他。

    这十年来我苦苦等待,虔心求佛,居然再次看见了他的踪影。

    我悲伤又高兴,一时未注意,一个风浪打了过来,我倒进了海里。

    面前的判官依旧威严的看着我,手中的震堂木依旧还放在他的手下。

    “你没有死。”他冷峻的出言。

    “对。我没有死。”我痴呆的说着:“如果那时死去,我和他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但我也知道,即使那时死去,我和他的缘依旧不会绝灭,只会生生不息的延续下去,一代又一代,直至缘分消尽,情意殆倦。

    我被村民救起,再醒来时已是一个明亮的早晨。

    听村民讲述,那日我被巨浪拍晕后,周围的风浪便开始慢慢消失,暴风雨慢慢开始减弱,海水慢慢从村庄褪去。

    我知道,这是蛟龙的功劳,他定是在海面上起舞作法减弱了狂啸,让我们,让这个世代在海边生存的村庄,得以保全。

    “你哭了?”判官看着我突然落下的眼泪。

    “我没哭。”我冷硬的拒绝,用手扒干我的眼泪。

    扒干的下一秒里,我又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无声的哭泣,只泪双流。

    那次见到他之后,我便再次动了想要见他的心思,我遍寻村落的老人、巫术。终于在一个也是世代靠海生活的村庄里,找到了一个巫术老者。

    听村里村民讲述,这个老者,已生活了一百岁。

    他告诉我,蛟龙是上古神兽,想要见一面除非蛟龙想要见你,否则你永远也不会看见他。

    我心如死灰,问他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告诉我有,蛟龙仅次于海龙,属于海底的守护神,你只要大发民生将沿海一带的鱼全部捞完,这样破坏了海底的生态链,蛟龙为着保护大海的职责,会出面平息。

    不过此法凶险,很有可能蛟龙是不出面直接降罪于村庄,也有可能是出面作法将鱼全部归家。

    这都是无法预测的,你如果一心要见他,你要知道,你要堵上你自己的命。

    用你的命,来给我们的交易作保。

    “什么意思?”我警疑的看着面前这位老者。

    老者陡然一笑,出声厉道:“老朽今日年龄,正好满一百四十岁。人生两大劫的年劫已很快要到来。你是龙子凤孙,血脉不同常人所言,我要你的一滴血,便可保证你按我的方法做后蛟龙会亲自来找你。”

    “你要我的血做什么?”我冷面疑道。

    “我要你的血还能干什么?”老者邪然一笑,“当然是要你的血来增加我的寿命。老朽寿命活至如今,已不是自身的天数可以保全,完全只是在靠人力蓄命。我要你的血,要你把你生命中将来五十余年的年华全部赐予我。”

    我骤然一惊:“这么说,我见到蛟龙之后,便会立刻死去?”

    “不至于死。”看着盘腿坐了下来,眼神虚无而又凝神的紧盯着我,仿佛誓不漏掉我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一样。

    “我说了,你是龙子凤孙,大限岂是我等凡人可以比较?我拿了你五十年的寿命,你将来见到蛟龙之后,也还可以再活几年。至于是活几年还是活十余年,也就全靠你的命数了。”

    我听此惊愕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面色轻倦的看着老者。

    “这个交易。”我慢慢出声,“拿掉我大半寿命,趋使沿海的鱼全部上岸,来换他见我一面。”

    “我、愿意。”

    从那之后我便大兴民力驱使所有沿海村落的百姓下海捕鱼。

    “你可知道,这是极伤阴德之事!”面前坐在堂上的判官听此骤然一拍惊堂木,发出了十分凝重尖锐的声响。

    “是,我何尝不知道?”我出声辩询。

    所以我每次派人网上一大堆鱼后,我都会放养在池子里,等待着哪一天,蛟龙愿意来见我时,我再将他们悉数放养回去。

    那个巫术老者总是能够知晓哪块海域会有更多的鱼、哪天的天气不会狂风大作适合捕捞,就这样,不出一月,我们已捞了接近往常一年的收获量。

    老者看着海域,又看看我,脸上是带点激动疯魔的色彩,他告诉我。

    沿海的小鱼小虾已经悉数逃亡,将消息传递给了深海的保护神,我们再这样做下去,马上蛟龙就会来见你了。

    届时,我也能够长寿无期。

    我看着他,一时枯萎的笑笑,也并没有在意他的长寿我的衰老。

    我只愿求,当年有生之年,能够见蛟龙一面,我不知道我的执念从何而来。

    大概是从他在海底救起我的那刻,俗念便已埋下。

    我并没有等多久,半月之后,海面再次狂风大作,呼啸不止,海浪一拨一拨汹涌而来,比上次的风浪更加猛烈。

    我看此大喜,问一旁的巫师,是不是蛟龙现身马上要来见我了?

    他凝眉看着海浪,听我此言,大笑不止:“殿下夙愿马上就要完成!届时可不要忘记殿下的承诺!”

    说完,他就一跃而去,飞至了海面之上,手中拿着长条弯曲的拐杖,似乎是在海面上做着某种法事。

    我立马飞奔至海面之上,看着巫师对着海面大战,我心中只断然想着蛟龙会不会来见我,只盲目对着大海狂喊:“蛟龙!蛟龙!”

    说到此,我再次停了下来,年少的莽撞和愚笨让我选择了一条最容易让蛟龙厌恶我的方法。

    我别无奈何,只为求见他一面。

    他的确现身了。我看着面前的判官,止不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他从大海中一跃而起,和在海上依旧还在做法术的巫师对战,几下上来,巫师不敌,明显是在往回跑。

    蛟龙同样跟上,几个跳跃就来到了海边。

    我冲上去迎在蛟龙身前,立马跪下,大喊蛟龙!祈求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未果他似乎是看见了如微尘一般的我,龙头弯侧过来,朝我狂怒一啸。

    巫师见此拿了我的血立马就跑至内陆上去,边走边道:“殿下你的心愿老夫已帮你达成,如今你的寿命归我,现今交易完成!我们好聚好散!”

    几个起落,巫师便消失在了山际起伏之间。

    我看着蛟龙,泪流不止,多年心愿终于在此地实现。

    蛟龙似是十分厌烦我,想去追巫师却因为我的一瞬阻挡而功败垂成。

    他身上绿光乍时骤现,从一只巨大的蛟龙,瞬间就幻化成了一身绿荧长衣的男子。容貌冷峻,手中拿着一柄正发着绿光的折扇向我快步走来。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他想杀我。

    未待我反应,他便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拿着折扇的手瞬间绽放拍至我的头上,一股无形逼人的压力骤然而来。

    “你便是因为这样而亡?”判官看着我的麻木,突然说道。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被他杀死,倒也算一件良事。

    但他并没有杀我。

    “他动了恻隐之心?”判官又问询起道。

    我听即顿时苦笑一声,我认识他多年,从未见过他存在什么恻隐之心。

    也许多年前的那次救我,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我看着判官,又细细诉来当时我和他的故事。

    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瞬间刮起了龙卷风,同时引发了大范围的海啸。随着深海的强烈剧动。

    我恍惚还听见海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承受极为痛苦的折磨,像是一只成形而又巨大的某些海类动物。

    叫声凄惨而又磅礴,像是正在受剥皮抽筋之痛。

    那叫声从海底传来,甚至透过了水的介质,到了陆地之上,冲击波太过强烈。

    他听即此声,像是感应到了某种传递信息类的东西,骤然收回手化作蛟龙本相,一下扎进海内!

    我惊魂未定的待在海边,看着海上的气候风云翻涌变幻。

    如此,竟是在第二日下午之际,风相海水才逐渐平息。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何种事,但我可以确定,蛟龙有难,甚至是,整个海底都有变动。

    我也曾在海边再叫过蛟龙名字,但大海广发而无边,如此数月,我一直等候在海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我慢慢讲述出这个故事,看着头顶之上的地下生死判官,一时心情颓废而又掺烈。

    “人类的年岁、时辰终归有限,在命运庞大的巨轮摇摆之下,即使贵为皇室贵胄,同样无能为力。后来我回到了皇宫,遍寻天下法师,祈求让我地府与你一见。”

    “我的生命被那巫师取走之后早已朝不保夕。衰老也比常人快的很多。我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有想到,还会有今日,在我寿命即将结束之日,能够再看见你。”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可以帮我达成心愿之人。我祈求你,让我变幻成妖、魔或者鬼怪,或者成为任何一个东西都好,只有能够拥有和蛟龙一样漫长的生命就好。”

    “此生无缘,祈求能和他在我转世之后能够再次遇见。”

    我慢慢诉来,我此行的最终原因。

    “你作为人,命格尊贵,享王室血脉,却不造福一方百姓,竟然会勾结巫师,残害黎民,你觉得本判为何要帮你达成你的心愿?”判官冷面凝道。

    我骤然急了起来,看着判官,不断磕头,连示道:“只要你达成我的心愿!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判官更加冷笑了起来,看着我无动于衷,半响,他道:“你因人界施法来到这里,再回去已属不可能,你还有两年的寿命。阴间没有强夺人寿命的规矩。你现在重新转世,只两年寿命。命格如何,全靠你的命数造化,来人,押下去!”

    就这样,我再回到了阳间。

    那时的我,本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潋雨了。

    却未曾想到,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生死判官让我重回阳间,投胎到了一个因灾荒已经绝气的少年身上。

    他让我回到阳间,却没有祛除我的记忆。

    那时的我很不明白,一度以为是判官手下小吏做事粗心。

    那年的人间,爆发了很大的瘟疫。瘟疫连同着蝗灾,死伤无数。各地农民起义纷纷爆发。我父皇的政权危在旦夕。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从地府走过一遭的缘故,我竟发现,我在人间,再也感觉不到饥饿。

    换句话说,似乎凡人应该拥有的东西,我都好像不太拥有。

    我仿佛,莫名的成了不妖不人的东西。

    那时的人间,宛若地狱。各地的精气怪物纷纷出行,在这样一个王朝末世,又有各地的厮杀并起。

    那是我,从未看到的人间。

    我因体内气流和常人不同,常常也被精气怪物相互撕夺搏杀。

    但不知为何,我可以感觉到身体被撕夺的痛苦,可以看见我的血液慢慢流出体外,肌肤干涸。

    但我一直感觉不到死亡在我身上临世。

    那一个年代里,人间乱了近数十年,各地纷争并起。

    我也活过了那判官告诉我的只二年时光。

    直到我在人间待的第四年。我见到了同样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

    或许也可以不叫怪物,他更像是一个超出三界之外的死神。

    那天,他呈着一顶软轿,像是从这山野荒林中路过。我看着这顶软轿慢慢在我身边停下。

    直到出来一个一身黑衣,腰间系着一银铃碎穗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把黑银扇,整个人亦正亦邪。

    嘴角仿佛还镶吊着某种银制耳环,披散发丝,偶有辫发。

    我那时在人间已超出自己的阳岁。似乎在人间一直待的越久,我也恍惚有些记忆愈来愈不清。

    我不知道我是谁,亦不知道我留在这世间的价值。

    恍惚,我似乎一生下来就是这山野间的一团精气。

    从这里游来,到那里游去。

    “本尊活至此已有上数年份。没想到,今日,还能看见这等稀奇事。”他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沙哑,直到他开口,我才慢慢看清,吊在他唇间的,不,已经不能说是吊了。

    这个耳环很纤细,亦小,是直接穿过了他的下嘴唇,泛着莫名的银色光纹。

    “你是谁。”我懵里懵懂的,看着面前来人。一时竟只说出了此语。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言语,只是慢慢伸手抬起。

    瞬间无数逆流汇聚的黑纹从他手间慢慢聚集,那些黑纹像是有一种可以让人被吸进去的魔力。

    转眼,我就被他吸在了手下,呈跪立的方式仰看着他。

    越至近,我才更加发现他的脸竟莫名给我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但我细细思来,我却是没有见过他的。他的脸容莫名给人带着一种极为妖冶得感觉。

    明明眼睛嘴巴都和常人一样,可身上这股妖冶气,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他向下斜视着我。瞬间,他轻唇一勾。

    我在黑气围绕之中,瞬间巨大的痛苦随着他轻轻勾唇汹涌而来!

    像是一种莫名要将我的骨头和身体互相剥离之感。

    然后眼睛一晕,我便再也不清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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