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诠早上出门上朝，直到日落方归，带着满面愁容坐在椅子上，浑身疲倦连官服都不想脱下，只坐着唉声叹气。

裴氏和谢星河前后脚进来，谢星河身上还披着厚厚的兔绒披风，裴氏生怕他再迎了风。

看见妻子和儿子，谢诠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知道谢星河还病着，谢诠急忙让他坐下，又反复询问病情。谢星河急于了解昨晚的事，随口应付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四王爷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诠叹了口气，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好半天才道：“三天前，也就是花灯节前两天的晚上，四王爷在宫中和皇上喝了几杯，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皇上以为王爷已回府，王府的人以为是皇上留了王爷，因此没有多问。谁能想到，王爷竟在那日晚上就掉入了御河。”

听上去条理清晰，可实则破绽重重，谢星河不相信这是常淳的办案能力，于是追问道：“大理寺就是这么查的？”

“常大人把当日轮值的太监宫女都查了个遍，有人说最后一次见到王爷是他浑身酒气从皇上寝宫出来，明说了不要人跟着，他自己会回去。太监宫女们看他神志还算清醒，便没有跟着。常大人还在御河边上的假山后面发现了一滩已经风干了的呕吐物，判定那里就是四王爷最后待过的地方。好巧不巧，昨日正赶上御河开闸放水，这才让王爷的尸体冲到了下游。”

谢星河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慢慢道：“那仵作怎么说？”

谢诠道：“尸体没有严重的外伤，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被下毒，肺中都是水，是溺水而死无误。”

谢星河沉默了。

谢诠又道：“皇上昨夜知道后就悲伤过度病倒了，今日也是强撑着身体看着常大人办案。既然真的是意外，很快就会办丧事了。为父知道你昨日受惊不小，近几日就好好在家里养病，不要再出门了。”

谢星河不相信这件事会这么简单，但又没别的办法，连向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常淳都结案了，他也说不了什么，只好应了下来。

谢星河老老实实在家里躺了几天，为的是快点把病养好去找江寰宁。江寰宁的养母楚氏已经进了京，听闻去四王府吊唁了之后先是被皇后叫去喝茶，又去拜见了长公主，今日好不容易闲下来，裴氏才准备带着礼去王府道谢。

裴氏原本不打算带谢星河同去，可耐不住他缠磨，说什么“道谢当然是本人去才有诚意”，裴氏这才同意他跟着。

上了马车，车轮慢悠悠地滚动，伴随着清晰可闻的马蹄声，车身也慢慢摇晃起来，摇得谢星河有些晕车，干脆掀起轿帘看着外面的街景。

“听说那四王爷死的不明不白的，真是奇了。”

“好端端地怎么就落水了？”

“你说，这就草草结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

车子走得并不快，路边人的闲言碎语也被谢星河听了一耳朵。按理来说皇室的大事即便传到民间也得一阵子，如今王府刚办上丧事，民间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真是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