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素来是个睡眠浅的，往日里便是一点儿风声都能让他惊醒，这一日却是生生从午时入眠，直睡到那月挂九霄，他才堪堪睁眼…

睡眼惺忪之下，却是没来由的下意识摸向一边的床榻…

余温不再，莫凡…去哪了！？

恍得坐起，草草理了理自己这松松垮垮的衣衫，惯性的伸手去摸那原本该放置在床头的酒葫芦，却是落了空…

翻身下床，无忧径直便往屋外去，来不及琢磨自己的酒葫芦去了哪，心下只有些担忧，想着莫非是自家那不靠谱的师傅又抓着人莫凡去炼制劳什子的八苦酒…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这心里着急，可他耳聪目明仿若天生，这会儿前脚才刚要踏出自己的院子，却是听得了后头自己房间的瓦楞之上传来些许声响…

房顶上的人显然早早的就注意到了他，这会儿仰头就着那葫芦只又闷了一大口，随后两目光锁定在堪堪停了脚步的人身上，眉头却是锁的更紧…

“你个骗子，清冽寡淡，这葫芦里根本就不是酒！”

也未曾去正儿八经听人说话，无忧这会儿却是如鬼魅一般转眼就跃上屋顶，‘哐叽’一声给人大脑门上弹了个爆栗子…

“你…毛都没长齐，学大人喝什么酒！？”

“……”

莫凡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这癞子给敲打了！？

“这酒葫芦的奥秘岂是你能参透的，你这会儿纵然再是成人心性，可这身子板儿到底是十四五岁少年郎的底子，这酒葫芦还能惯的你给你几口烈酒不成？”

“你打我！？”

莫凡后知后觉，哪还听的这癞子搁自个儿跟前叨叨，只捂着脑门儿满心满眼都是这癞子打了自己…

“我…就打你了！你拿我葫芦，我还不能打你了！？我可告诉你，现在这酒仙居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可都认定了你是我收的小徒弟，你若胆敢在此造次，可是要被判个欺师灭祖的名头，扔到后头烈狱池里泡苦酒的。”

无忧到底是不大想真和这少年郎争斗起来，反正人也教训了，酒葫芦也拿回来了，他这会儿叨叨着半是威胁，在说到酒仙居一众同门将这小子划为了自个儿的小徒弟时还颇有些骄矜的意味…

这一路和这小子没少拌嘴，他虽对自个儿的癞子身份百般嫌弃，可到底也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自个儿的…

虽大多时候他都有些看不懂这少年，可他转念一想，若是以后行走江湖，身边有个这样的小徒弟跟在身边，其实还挺有意思…

至少不至于太…孤寂…

是呀，孤寂…

悠长的时间里，他曾独自一人走过相当长的岁月…百年一个轮回，身份也已几番变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他从酒仙居的开山老祖变换为了如今的三师兄…

除却这一任的师傅从他身上看出些许的端倪，数百年间无人识破他的身份…

“癞子，困在那迷雾阵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那个梦里…你是我的白衣卿相！”

正当无忧思绪万千之时，一边的少年终于不再纠结于额前的丁点泛红，只沉了声音同人说着…

难得的…吐露心声…

无忧闻言却是顿了顿，而后生生掩下眸中思绪，只仰头就着葫芦喝了口酒…

枯涩…无味…这酒葫芦对他向来都不甚友好…不能纵着他也一醉忘忧……

“我…只是无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