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镜玥神色一僵，唇角温柔浅雅的弧度顿住：“什么？”

念之看向他，眸中没有任何遮掩的情绪。

“为什么到最后才出现？是非要等到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死绝了，你才会出现对吗？”

“然后让我像傻子一样依赖上你，千镜玥，故技重施这一套，已经不管用了呐。”

千镜玥怔了怔，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她却又再次开口：“为什么偏偏那么巧，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在那里一早就布好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没什么好解释的，玥。”

“还有之前安狐狸的事，他为什么会那么轻而易举被害死，你敢说从中没有你从中作梗？”

“顾念之！”

千镜玥双目赤红：“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念之抬起头，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遂转移视线。

她信不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子满腹阴谋，只会满口谎言。

当初十年前，她流落镜月，千镜玥以她为要挟，提出让顾氏一族退兵，顾氏一族为天下苍生选择放弃。

他们自然不能退兵！要知道，一旦退兵，身后的皇城，身后的王朝，身后夏国的数万万黎明百姓！

怎可为一己之私而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后千镜玥将顾氏一族继续对千镜发兵的事情，告知了念之。

其心如何，任何人都能看出来。

后来，他放她回夏，她便知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许是利用她的仇恨，挑起夏国内部的血雨腥风，又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反正不会是出于好心。

但她却不会拒绝，不过是互利共赢的事情，而且在那个时候，她别无选择。

若说怨恨，谁又比得对他的怨恨！

可是十年前，若是没有遇上他，说不定她早已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恨谁，怨谁，不知不觉间，早已没了答案。

或许说，早已不那么重要。

既然早晚都是要死的，又何必在乎那几天？

他眼眶发红，倏然间将她压下，褪去她的衣裳，无论如何，此刻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若是十年前，他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回来，他会怎么可能放她走！

衣带逐渐飘落……

他侵了上来，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念之缓缓闭上眼睛。

好累。

千镜玥在她体内起起伏伏，目光赤红！

他要她的反应，而不是像一个死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千镜无痕，所以才会在他死后这幅模样！

不可以……

念之挨在他的胸口，指尖死死地攥进他的后背。

却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混混沌沌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周围都是一层灰蒙蒙的迷雾，看不清前方的路，她跑着跑着，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累了……

她真的累了……

那天他抱着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过眼，看着他白色被染脏的衣衫。

她像，或许他与之前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现在，他和她一样脏了。

被弄脏了呢……

可是好美。

猩红色的，血的颜色。

她真的好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一阵眩晕过后，突然有点犯恶心。

她猛然起身，几乎用尽全力推开他，在床头干呕起来。

这些日子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刚刚送来的粥也在她怒气之下被打翻了，着实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出来，脸色却是惨白到可怕。

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千镜玥吓了一跳，慌忙唤来了御医，动作轻柔地将她会在怀里，手和她紧紧地抓着。

这个时候，他又是那么温柔，和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都是假象罢了。

他惯用的伎俩。

就和她一样。

你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嗜血、残酷、无情无义，且擅长用虚伪的表象来掩盖。

但事实上，我觉得我们还是不一样。

你有野心，我没有。

我没有放不下的人，包括我自己。你有。

终究，还是不一样……

御医为她诊了脉，完毕后压下心底的震惊之色，强自露出欣喜的神情。

毕竟谁都知道顾三小姐和鬼王是一对！两人几乎次次都是双进双出！

可如今鬼王身死，她又出现在陛下的寝殿内！

“陛下，恭喜陛下，顾姑娘她已经有孕了！”

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念之缓缓闭上眼睛。

听候陛下发落。

千镜玥脸上喜色还能弥漫出来，又徒然一僵。

有孕？多少日子？谁的？

念之转向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徒然间打断。

“知道了，下去吧。”

“是。”御医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退下。

寝殿内一片寂静。

看着他纠结痛苦的模样，不知为何，念之心底徒然又升起一股恶意。

嘴角勾了勾，伸出指尖抚向肚子，温柔开口：“若是无痕的就好了，他已经逝去，总得留下个什么，也好给我留个念想。”

他神色又徒然暴戾起来，温柔的面容有一瞬间扭曲，若非是确定蛊是种植在自己身体里，念之非得怀疑他这变脸功夫，是哪里学来的不可。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许是知道孕妇不可心绪起伏过大的缘故，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出来是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许久，他缓下神情，拨开她额间的发丝，柔声开口。

“念之，不要惹我发怒，你知道的，这对你没有好处。”

念之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转过头。

没意思。

却又被他用指尖转回来。

他轻笑着拨弄她的发丝：“这个孩子，是我的。”

念之略带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就知道是你的？

她都不知道。

“是我的。”他浅笑着又重复一遍。

念之眉心微蹙，感受到他拥着自己的双臂越收越紧，她不做挣扎，只是任他抱着。

在背后，那双淡紫色的双眸，色泽逐渐加深，变得愈发幽深难测。

“五日后，你我举行大婚，你会是镜月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

大婚？

现在可是在打仗！

念之猛然间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