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就是尴尬，尽管两方母亲看起来并不像是这么回事，久不联系的生疏不过一杯咖啡的功夫就已经亲热得把他俩扔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那个……”

祁连城欲言又止，就这几分钟里他已经把两方的关系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差把前几天答应一刀两断的自己给揍醒，他在暗自懊悔，可对面没心没肺的小孩除了一开始见到的惊讶，坐下来之后竟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想问问最近过得怎么样，但想也知道最近他俩可是水火不容只差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只是慕言单方面的冷战宣言，但期间也免不了他助的一把火，导致现在连个话题都切不进去。

既焦急又心酸。

“怎么，看到好久不见的言言感到害羞了？”

舒文雅注意到自家儿子僵硬到快不能呼吸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捅了捅他揶揄道，“是不是发现言言弟弟其实是Omega，有点开心啊？”

慕瑾也笑：“言言小时候也跟在连城身边转个不停，一直城哥哥，城哥哥的喊，现在看到哥哥怎么也不说话呀。”

“这不是太久没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嘛，”慕言眉眼弯弯，瞧着祁连城的眼神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真诚但又带点生疏，亲近又不过分，“城哥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妈妈也没说是诚哥要来，所以没带什么礼物，诚哥不要介意啊。”

他端着乖巧又真诚，笑容明亮丝毫没有半点说谎的心虚，哪怕知道慕言在长辈面前一向都卖得乖，祁连城的脸皮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奇妙地弯了弯。

“说什么介意不介意，要送礼物也要是你城哥送，哪有弟弟给哥哥送的？”

舒文雅故作埋怨，私底下却是拧了把祁连城的大腿，这孩子怎么都不开窍，还真的想跟alpha过一辈子啊？

对于这个自小独立、性格强硬又能干的儿子，舒文雅说不满意那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太满意，以至于知道自家孩子喜欢alpha时根本没能力阻止，本来以为男alpha和男Omega已经够庆幸了，起码法律认同，连孩子都能生，男alpha和男alpha，那可是同性中的同性，还真的想两男人孤独终老啊？

所以舒文雅也算是存了心思，慕言是Omega的事从她搬进大杂院前就知道了，毕竟是个隐藏身份的地方，没查清楚祁家也不敢让她住进去，所以能和慕言玩在一起，也在她的计划之内，毕竟两个Omega可比一些Bata好打发，尽管没有恶意，但对当时那么关照自己的母子俩，舒文雅怎么也狠不下心肠去怀着恶意揣测，两家也就熟了起来。

这次久别的见面也算是解决她的燃眉之急，想着顾忌以前的情分和慕言Omega的身份，把两孩子撮合在一起处处，说不定跟Omega处久了，那喜欢alpha的性向就能扭转过来了？

她是个母亲，也存在了私心，心底下还是希望儿子能有个伴，感情的事她不好干预，但有机会试试，怎么也不想放弃。

祁连城从碰面后就知道他妈在搞什么鬼，可他现在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念念不忘的弟弟从alpha一下子变成了Omega，而且还没有男朋友——应该说刚分手不久，虽然重新追回估计有点难但不出手真是对不起他那么多年的单相思。

他微微笑了笑，绅士十足地让服务员给慕言续杯——顺便再拿一份奶糖，他记得慕言很喜欢吃甜食，虽然跟他在一起的几天基本上就没见他吃过——这也是一开始没认出他的原因之一，长开的五官跟小时候的模样真的是天差地别，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觉得像，却没想到就是本人的可能。

“是我疏忽了，那言言等下有空吗？哥哥想请你去玩，礼物之后也一并给你补上。”

“对对，你们年轻人一起去玩，多些社交，别老是闷在，”舒文雅赶紧附和着，生怕祁连城一个嘴笨就黄了，邀请人就有邀请人的态度，说话硬邦邦的哪有半点体贴的样子？

慕言笑得脸僵，心下却翻了个白眼，才不想跟这个木讷的笨蛋去玩！

“这……可能估计不行，”慕言脸上带了为难，言语中满是愧疚，充分地表达了不能赴约的遗憾，“本来已经跟学校方面请好假，下午都想好要带舒姨和城哥去新开的水上乐园玩，但刚才我收到临时通知说是毕业生下午要回去开会，不能陪你们去了真是可惜。”

慕言已经大四了，要交接的事情早就完了，眼下不过是个借口，反正他和祁连城也是相看两厌，对方估计说去玩不过客套地在两家母亲面前作戏罢了。

“也是，快毕业了确实很忙，不过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果然祁连城没有拆穿自己，慕言点头微笑，却听到他接着说，“既然言言忙着回去，不然我送你吧，今天我自己开车过来，妈妈和慕姨也挺久不见了，不如一起去周边的商场逛逛，等我送了言言还能过来接你们。”

……顺着杆子往上爬，不但能脱身还避免了去当苦力，简直是一箭双雕。

慕言在心里为他默默鼓掌。

“这也不错，反正言言忙也可以先走，阿瑾，你觉得呢？”

舒文雅扭头兴奋地询问，恨不得赶紧推他们走，儿子真是上道，以前逼他来相亲都没见那么积极，这模样显然对人家非常有兴趣。

慕瑾朝她笑笑，没表明身份前她俩的关系就很好，虽然现在身份天差地别，但她是真的不想失去舒文雅这个朋友，点点头：“也行，我下午正好没事，那言言就拜托连城送回去了。”

祁连城点点头，慕言坐在一旁微笑，默默地把剩下的咖啡喝完，不浪费是他做人的准则，只是祁连城硬要给他续杯搞得硬撑着喝下给憋得不行，礼数周到，笑容完美地辞别两人，跟在祁连城身后走了，一转头笑容立刻垮掉，瞧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怎么看都牙痒痒，确定离开隔间视线范围内，慕言立即板着小脸嫌弃地站在原地，语气不带半分犹豫地：“我去厕所，不用你送，赶紧走。”

说完毫不留恋地溜进了厕所，甚至怕祁连城硬要做表面功夫，更怕碰见正巧要离开的姐妹花，他还在厕所里蹲了一个小时直到外边有人不耐烦地敲门才从厕所里出来。

他应该走了吧？

慕言不是放不下了的人，结束就结束了心里容不下没什么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屁话，分手后就该一刀两断老死不该往来，虽然知道祁连城不是这样的人，但敢跟他纠缠不清自己一定会下手揍他。

心是这样想的，脑子里却想着除了见面的一刹那惊讶，全程都板着个死人脸的混蛋，人家都不在意自己却在暗自做心理工作，倒是显得他有多紧张似的。

郁闷地洗了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刚走出厕所就见祁连城杵在门口，一点都没有等了一小时不耐烦的样子，慕言见鬼似的瞅了他几眼，下意识地瞄向已经空了座位的隔间，略微放下心来，目不斜视地把人当做空气般没看见。

祁连城张了张嘴，但看见小家伙顶上随风晃动的呆毛，一脸敢跟我说话就去死的表情和脖子上紧贴着腺体的屏蔽器，又默默地闭了嘴，身板挺直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