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肖宇的目光很快就被身形和申川几乎一模一样的影子所吸引。他莫名的觉得恐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武成宇没料到他居然也能混进来，一想到他要是和吕楠久申川碰面了，场面更会难以收拾，顿时头痛不已。

平安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凑上去：“小宇哥！你也来了！”

“你们......”白肖宇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小栋，问，“在干什么？小栋怎么了？”

“小栋他......”说到这里，平安又红了眼。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白肖宇直接问武成宇，“申川在哪？”

“你他妈问我呢，我问谁去？”武成宇满口火药味儿的呛回去。

白肖宇回敬给他一个白眼，扯回快要掉下去的书包肩带，转身就要走。

“白肖宇！”影子突然叫住他。

“啊？”

“你不能继续往上去了！”影子道，“上面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白肖宇神色一凛：“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陈小栋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

“小栋！”平安立马激动起来，上去扶起他的上半身在怀里，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小栋，你听得见吗？我是平安！”

“额......”陈小栋十分痛苦的皱起眉，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原本的毫无血色的脸更显灰败。

影子：“先送他去医院吧！”

“好......去医院，去医院......”

武成宇也不再管了，给手里的枪换了子弹，转头往楼上去。

白肖宇紧随其后。

平安背起陈小栋往楼下走，影子跟在他身边保护着他们两个。

申川和程渡分工明确，两个杀手之间的默契，就是除了你我，他人皆杀。

吕楠九在奋战中胳膊中了一枪，有点影响发挥。一梭弹尽，他翻身出窗，躲在狭窄的阳台，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根烟点了起来。

后面是敌人，前面是深渊。

他知道申川是什么打算，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纠结对方以往的谎言和隐瞒，更不会指责申川打晕自己去换陈小栋。

他们都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申川记得自己上一次像这般厮杀，是在多纳里。他手里拿着生死名单，不往回走，只身辟路，来到了一人不识的海城。

那时候还会天真的向往以后美好而平静的生活，带着父亲沈玦最想要的一切，妄图开启另一段人生。

然而他也最清楚，由谎言铸造起的美好，终究也会因为谎言而破灭。

一切都会回归最残酷的现实。

他的人生，或许在今后的很长一时段时间，都会由渡边英奈操控。

一如她这些年，操控着只剩一副躯壳的沈玦。

何处是尽头？

申川看着眼前头脑爆浆脸上却依旧保持不可思议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将之轻轻一推。

路就是这么走出来的。

程渡翻身过来：“一直都没看见小九！”

“他不会有事，应该是躲着了。”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不能在这里面久留！”

“我知道。”

程渡说完就继续应战了。申川抹了一把脸上粘稠的液体，心想：影子会把陈小栋平安带出去的。

陈小栋会没事的，吕楠九也会没事的。

陈小栋突然醒了，在平安背上。

然而他醒得不是时候。三个人被一群人堵住了前路，后方更无退路可言。

影子双手执枪，和平安道：“我掩护你们，旁边有货用电梯，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去。”

“好！”

陈小栋听不懂，他只觉得浑身没劲儿，哪都疼，疼得厉害。

平安后退一步，正要见机行事，就听他小声说了一句：“平安哥，我们这是在哪啊？”

平安整个人愣住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看见影子望着自己身后的眼神明显异样，这才开口小心翼翼的回答：“别怕小栋，你继续睡吧，平安哥带你出去，我们回家。”

陈小栋半眯着眼，喃喃着：“睡不着，我好痛......头也痛，肚子也痛，腿也痛，平安哥，我感觉自己要痛死了……”

“不会的......”平安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平静道，“你只是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吃了药很快就好了。”

“平安哥，你和我回家吧。小川哥给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等着我们。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陈小栋思绪游离，开始胡言乱语。

回去......平安听着这两个字，心痛的不行。

他多希望时间倒流，他没有耍性子，乖乖的和陈小栋回去吃申川做的饭，一切都那么美好，多好。

而现在，他只能沙哑着嗓音给他迟到的回应：“好啊，我们这就回去，马上就走！”

陈小栋听了，手上稍微用力，搂紧他的脖子，小声呢喃着：“平安哥，你慢一点走......我痛......”

“好......”

平安握紧手里的枪，慢慢地后退。

影子丝毫不为所动，不一会儿就干倒了一片人。

“快走！”他喊。

平安没有磨蹭，迅速窜进了货用电梯。他有些没站稳，后退了几步，不小心碰到了电梯层数按键，原本该往一楼去的，结果按到了三十三楼会议室

“不要......不要！”平安慌了，手忙脚乱的一通按，“停下来！不要往上去！往下去！往下去！！！”

他动作有点大，碰到了陈小栋脆弱的伤口。

“啊！”陈小栋忍不住哀嚎出来，“不要......好痛......痛死了，不要打了......不要打我......”

平安顿住，不敢再动，只能一遍遍地安慰：“小栋！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没人敢打你......”

电梯在他乱按中按下的二十三楼停下，一个半大的孩子背着另外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走出电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混战的会所在二十九楼，现在随时都会出来简肃平的人将他们围堵剿杀，往哪里去，都不是好去处。

现在也不知道华町的人到了没，下面的情况如何。平安只觉得步履沉重，他有点走不下去了。

可是......陈小栋还等着他一起回家。

回家......

这时，旁边的一扇房门从里面打开，砰砰两声之后，滚出来一个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男人。

平安吓得一手护住陈小栋一手抬枪指着那人，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呸！”那人吐出一口血痰，咳嗽了几声之后，才缓缓站起来。

“你......”

吕楠九就着头上黏糊糊的液体，抬手把额前碍视线的头发一把捋到了脑后，露出血色下那张清晰明朗的脸，充满了戾气和狂躁。

平安一看是他，瞬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嘴哭唤：“小九爷......”

不忘护住身后软绵绵的陈小栋。

“啧，你怎么会在这里？”吕楠九一脸厌烦，待看到他身后快要撒手人寰的陈小栋，这才紧张起来，“小栋！”

“小九爷！”平安往前挪了两步，一脸茫然得看着他，“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